知道记忆里家穷，但是没想到这么穷。
我正对着一堆干瘪的野菜发愁时。
孩子爹林城回来了。
果真和记忆里一样，是一张好看的脸。
怪不得陈鱼儿恨不得倒贴也要嫁给林城，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
记忆中林他在家的时间很短，几乎是对家中不管不顾。
我冷脸并不理他，自顾自的做着晚饭。
黏糊糊的野菜汤往桌上重重一墩，瘸腿饭桌子摇摇晃晃，像是随时就能倒一样。
他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红薯呢？是娘给的粮食不够吃吗？」
是啊。
记忆中婆婆总是渔船差不多回来的时候卡点几根红薯。
让林城以为家中日子过的还不错。
「你一出海就十天半个月，你妈，你娘每次只给七八块红薯，你觉得呢？」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身新衣服的婆婆葛月花跑进了门，双头合十的对着屋顶拜着。
「菩萨保佑，你娘我每天都求菩萨让你平安回来，我这颗心可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我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慈母。
整这出？儿行千里母担忧？
「我没事。」
林城脸上看不清楚情绪，一张麻木的面瘫脸。
「我算这日子呢，这次出去了十三天，一天是三十块钱，这一趟也就是三百九，你们船长不是每次都补个零头，是不是有四百块钱？」
葛月花笑眯眯的眼睛闪着光，把干瘦的手一伸。
「是。」
林城从兜里掏出四百块钱递了过去。
葛月花数了数塞进兜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愣住了，想去抢的时候早就来不及。
心中直呼，失策！
只想着让林城知道她们苦憨憨的日子，忘了他带着钱回来。
婆婆拿完钱眉开眼笑，看了眼桌子瞬间变脸，张口便骂。
「不是我说，老二媳妇，你给家里的男人吃的啥，我昨天不是才刚从来一大筐红薯！你是不是吃独食了！」
我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听着她倒打一耙的话，火直接顶到了脑门。
「是啊，这十三天你总共给我们送来七八块红薯我们一天半个还得分仨人！」
「不知道的以为你养鸟呢，让我们仨捉虫子吃！」
「既然你这么心疼儿子，八成是晚饭都没吃完就赶着来要钱，那你领林城去你家吃饭！」
葛月花看起来有些震惊，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毕竟以前的陈鱼儿屁声不敢放。
「我来要钱你还不痛快了是吗？分家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老二背着家里的债，这才两年，你就受不了了？」
葛月花撸了撸袖子，接着骂。
「听说你还去跳海了！丢光我们老林家的脸得了！」
「脸？活活饿死，就不丢你们老林家的脸了？」
我吵架从没输过，还怕她这个老太婆不成？
「早知道你是个邻牙利齿的婆娘，我都不让你进我们林家的门！」
葛月花被怼的差点喘不上来气。
「你不是要去死，死了正好，我在给我家老二取个黄花大闺女！真当稀罕你了！」
我不甘示弱，继续怼。
「是是是，你们林家门槛多高！娶我就花了几百块钱，我看哪个黄花大闺女瞎了眼了往你家嫁！」
我转头看向林城。
「要不咱俩就离婚，让你娘再给你娶个黄花大闺女！」
我想过了，说白了就是陈鱼儿自己带着两个娃生活，有他没他都一样，还不用受这老太婆的窝囊气。
「别闹了！」
林城一把拉着我的手，劝我。
我不可置信的抽出来，反问。
「我闹？」
「你觉得我在闹？我看你是海风吹飞了脑子吧！你一个大男人，一分钱不往家里带，老婆孩子养不活，要你有啥用！」
「娘，你们不要吵架！」
陈鱼儿的女儿林贝直接被吓哭，抱着我的腿不撒手。
林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眼瞎。
看不到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身上衣服都快成一缕一缕的了吗？
还有这脚上穿的鞋，脚趾头都秃噜出来跟他打招呼了吗？
「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就不掺合了，毕竟都分家了，你爹还等着我吃饭呢，我先回去了。」
葛月花见气氛不对，找了个借口开溜。
我连忙追了上去，「把钱留下！」
没跑几步，头晕，没赶上，这老婆子跑的比狗还快。
陈鱼儿毕竟是刚从海里爬上来的身体，是真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