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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华裳与景王的婚期眼看越来越近,那些人倒不讲她嫁给景王的事,还在传那些讽刺笑话她的流言。

传的她姐姐多好,她有多差,好像皇帝娶她姐姐抛弃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林华裳自己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总不能她还没进门,就好像给景王戴了绿帽子似的。她不要脸,人家还要脸呢!

于是,林华裳女扮男装,嗑着瓜子带着阿瑛,去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和春班

戏班子老板看她穿着华贵,出手阔绰。

赶忙上前伺候:“大爷。您点哪出戏?”

她坐在那垂眼喝茶,轻轻吹了吹茶碗里那碧青的茶叶。状似随意道:“林三**……”

“您是林府来的啊,您放心,上次给的钱还没用完呢,那些话我们天天排着唱呢。”

林华裳“奥”了一声。“那什么,我们夫人说了。再给你加点钱,把戏再唱足一些。到闹市口去唱,连唱三天大戏。”

戏班子老板一听还给加钱,高兴的眉眼都挤在一块。

“您要唱什么?尽管说,保管唱的您满意。”

“嗯……”她想了想,用折扇一敲脑袋,朗声道:“就唱那个齐宣王与钟无艳的故事。”

“哦,小的明白了,您说的是“无盐女”是吧?”

“对,对,对……就唱这个。”她说着给阿瑛递眼色,阿瑛掏出来一张银票,足有二百两之多。

戏班子老板看见这么多钱眼都直了。双手颤抖着去接那张银票。

林华裳轻轻一抽,把那张银票抽了回来,两指捏着那张银票在老板面前晃悠。

“说好了,你这戏班子我包了,到闹市口唱足三天这个戏。之后谁再来也不准反悔!”

“是是是,我们绝不反悔。”

那老板想着是林家的人加钱,再让多唱点而已。何乐不为呢?于是拿了钱卖足力气。到闹市口唱齐宣王与钟无艳的戏去了。

老百姓很少见到这么好的戏班露天出来唱,平常没钱进去听,如今有这么好的听戏机会,谁不去呢?纷纷跑去听戏。

一时间,整个京城就都传遍了,谁不知道那钟无艳就是林华裳!

林华裳是钟无艳,那谁是齐宣王和夏迎春是呢?听戏的人们想了想……浑身一抖,可不敢说出来!

林华裳也嗑着瓜子在下面听戏,听得津津有味。遇见认识的人,她就一抹脸,脸色立马变得凄惨难过。一时间,那些人再也不嘲笑她了。女人们纷纷拿手帕抹泪,都在同情钟无艳。

因为世人多是钟无艳。

到了第三天,林华裳照常去听戏,到了地方,发现整个和春班的戏班子突然不见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老百姓的口一个个都像抹了浆糊一般。黏的紧紧的,闭口不言,听到无颜女就神情惊慌的走开。

林华裳嗤笑一声,真是好手段!这么大的手笔,恐怕她那个伯母没这个能力吧?

从此,她无盐女的传闻销声匿迹。

五月十三,景王与林华裳大婚。

从早上开始,各种行程走一遍就到了晚上,已过了戌时,外面还有宾客的喧闹声。

林华裳坐在婚房内心想,结婚可真累。

直到了亥时,景王才推门进来,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林华裳也不等他,自己随手揭了盖头。

景王看着她一身新娘装扮,差点认不出来,这一打扮变化很大。英气的眉,好看的桃花眼,眼神明亮,少了桃花眼雾蒙蒙的多情,却添了几分纯真。挺直的鼻子下嘴唇丰满圆润。整张脸既艳丽又纯情。

景王叹息,明明是好看的女子,却被传成貌若无颜。

林华裳没有新娘子的娇羞,随意的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抬头问他:“有酒吗?讨杯喜酒喝。”

景王被她逗笑,走到桌边,从食盒里端出碗莲子红枣粥递给她。“女孩子喝什么酒啊,喝粥吧!”

她愣了愣,听话的接过粥慢慢喝着,粥的热气往上涌,蒸的她的脸红扑扑的。

喝完粥,梳洗后。他(她)们抵足而眠。景王在床的另一头说道:“得罪了!林姑娘,新婚之夜我不好离开,你且忍一忍吧。”

林华裳裹着另外一个被子回道:“没事。我在兵营里待惯了,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地方没睡过?不在乎这些。”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来梳洗打扮,新人要去向太妃请安敬茶。

景王看她简单梳洗一下,换好了衣服就要走。不禁愕然:“你这样就梳洗好了?”

她疑惑的看看自己:“好了啊,哪点有问题吗?”

景王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不会打扮啊?”

林华裳……:“不会!”

她十二岁就去了军营,整天跟一群大老粗在一起。能长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更不要说什么穿衣打扮。

至于她身边伺候的人——阿瑛,是她从大宁带回来的外族人,对穿衣打扮还不如她呢。她俩加在一起也凑不出半个淑女来。

景王扶额,算了,以后我来教你。

景王对治国理政不感兴趣,但是擅诗文,通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对这些女子的妆容也颇有研究,端的是一派风流雅致。前王妃还在的时候,就经常为爱妃画眉,被传为佳话。

他朝外面喊道:“采薇你进来。”

一个清秀鹅蛋脸的婢女走了进来,向林华裳行礼问安。

景王说:“采薇,你以后就伺候王妃吧。”

“是。”

在景王的指导下,采薇帮华裳重新梳妆打扮,景王又打开箱柜帮她挑衣服,打开箱子,入目一溜烟的黑灰色军装。

景王……

“你连衣服都没有?”

林华裳扭过头,指着箱柜:“有啊,就在那个箱子里面。”

景王用手指拎出来一件,捏着衣服边,唯恐那粗糙沾了他的手,他看向她眉毛挑起:“这也叫衣服?”

林华裳……

末了,还是借了一套前王妃的绿色宫装应急。

采薇心灵手巧,把林华裳一番梳洗打扮下来,再配上绿色的宫装,顿时令人耳目一新,清丽出尘。

景王满意了,带着她去请安。

请安回来,林华裳去看景王的女儿,姝仪小郡主。小郡主刚满一岁,粉**嫩的小团子,黑亮的大眼睛,长的可爱极了。她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不肯撒手,景王看她这么喜欢自己的女儿,也就放心了。

景王是个衣食住行讲究到头发丝儿人,他一刻也忍不了林华裳粗糙。

所以,林华裳一回她们住的院子,就看到一堆裁缝在等着她了。

裁制完衣服,景王又带她去买胭脂水粉。什么珍珠粉,碧玉膏,小桃红口脂……,还让采薇天天把她身上抹的白白的。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过的顺心,景王教她练字、画画、弹琴,品茶。其实她写瘦金体极好,只是,他说女孩子写这么犀利的字干嘛,非要教她簪花小楷。

林华裳翻白眼,一男的活这么娇气干嘛?

景王活的精致,看不得身边有粗糙的人,铁了心要把林华裳打造成名门闺秀。

他仿佛找到了乐趣,就像是在精心雕琢一块璞玉,他期待这块璞玉将来在他手上绽放的光彩。

林华裳练剑,他躺在湘妃椅上不许,说女孩子整天舞刀弄枪的干什么?手就是这样弄粗糙的。还专门找来一种特别的石头,拉着她的手,泡在水里,慢慢的把她手上的茧都磨了去,再涂上专门的脂膏,一双手也变得白**嫩了。

林华裳也随他去折腾,她主要是好奇,好奇他们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她也想换一下生活,以前的生活是真苦,虽然她吃惯了苦,可谁不想享福呢?如今换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她还觉得挺享受的,也挺新奇。

不过林华裳跟着景王光学一二三,不学四五六。

也就是说——学茶艺,她光学品茶,不学做茶。学刺绣,光学怎么挑选,不学怎么绣。学插花,光学怎么品头论足,不学怎么插花……

景王……

“你倒是机灵!”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林华裳的生辰。

她生辰那天,景王不仅送了很多东西,还为她准备了盛大的生辰宴。

她没怎么庆祝过生辰,在军营里天天忙着军务,忙着打仗,谁还想起来过什么生辰?从不知道生辰宴还能过得这么盛大。

白天热闹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只有她和王爷两个人独处。

夜半时分,月光朦胧,星光迷离。景王带她去河里放祈福灯,他(她)们坐在游船上,一边放灯,一边赏月游玩。

景王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兔子灯笼,哄小孩儿似的伸到林华裳面前:“好看吧,给你做的。”

她瞪大了眼睛,接过灯笼:“王爷亲手给我做的吗?”

“嗯!”

她看着那灯笼里透出的暖光,心里也暖的紧:“多谢王爷,你对我真好。”

景王看她感动的要哭出来,拿着折扇点点她的鼻子:“傻瓜,这就叫好啦?你可真好哄,一点东西就满足了,男人要是骗你,岂不是一骗就把你骗走了?”

是啊,她好哄的很,可惜那个人,连骗都没有骗过她。

她声轻如风,捧着那个灯笼看了又看。

“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待我。”

“是吗?这些对女孩都是最基本的啊。女孩子多娇贵呀,都要好好呵护的。”

原来如此,林华裳从前不知道,女孩子原来是要好好呵护的。

日月如梭,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八月。

中秋佳节,家人团圆的日子。皇家也要团聚,宫里已准备好中秋宴会,凡是亲王都要携家属一同前往欢聚。

八月十五这天,舒太妃,景王,景王妃一同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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