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爷是村里的裁缝,村里有横死的人,求他帮忙去缝尸体,我爷就答应了。
他是带着针线去的,可横死的张老三双腿都被碾成泥,根本没办法缝。
他家里人说:「用羊腿也行。」
我爷就给张老三缝了羊腿。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这横死的人不能进院,棺材只能放在外面。
下葬的棺材也有讲究,要用朱砂涂棺,再用八根铁钉封棺。
在封棺前,村里人还能再看一眼棺材里的张老三。
他脸上布满了尸斑,嘴唇发紫,尤其是他露出来的羊脚格外诡异。
有人喊了一声:「封棺!」
张老三的棺材板被扣上,几个年轻的后生把钉子钉到棺材里。
张老三的爹说:「进屋吃饭吧。」
我们这儿的风俗,横死的人,要晚上下葬。
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还不能下葬。
来帮忙的人陆陆续续地进了院,他们进院前都会把腰上系着的白布条摘下来,放到门口,免得张老三跟进院。
等张老三下葬后,再把白布条烧掉。
张老三的爹给我爷敬酒说:「五哥,这两天麻烦你了。」
我爷说:「哪里的话,都一个村的,不麻烦。」
张老三的爹和我爷闲聊,他说:「听说你家二小子买车了,咋没开回来?」
我爷笑着说:「听他瞎胡说,哪有钱买车?」
一个月前,我小叔给家里来消息,说是在城里买了车,可把我爷高兴坏了,见人就说这事儿。
我爷还特意地去村口接我小叔,想坐我小叔的车进村,可我小叔不是开车回来的,是打车回来的。
我爷感觉丢了面子,这事儿他是一点儿都不想提。
吃完饭,天刚好黑了。
夜晚的山路不好走,留下送葬的都是些年轻的。
我和我爷先回了家,我小叔跟着去送葬。
临走前,我爷再三地嘱咐:「一定要把白布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