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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死得很利落。
我的手指头,只是朝着她的方向点了一点,无力地瘫倒在皇帝的怀里。
侍卫们就争先恐后地按住了她,皇帝的瞳孔变得愈发阴沉,嘴唇气得发白,”丢去猎场喂狗吧!”
还未等德妃辩驳一句,侍卫们就把德妃拖得后脚跟流了一地的血。
她哭喊得像最卑贱的犯人,乱发披散着,脏兮兮得哪还看得出那张美丽的脸,眼睛像死人般盯着我,叫嚣着,怒骂着。
我像个受惊地小动物般,又躲到了皇帝的身后,指尖不停捏着皇帝的那双大手,还抬起那双无辜的眼睛。
砰地一声,皇帝的箭又发射了,直直刺向德妃的喉咙。
飙出的血,像剑一般洒落在宫殿的石头缝里。
她,再也不能骂我了。
那晚,猎场的狗,兴奋地叫了一夜。
浓厚的血腥味像夜色的浓雾,笼罩在整个后宫,连皇帝日夜熏香的养心殿,都能闻到几丝血味。
皇帝什么也不顾,甚至和我欢好得更加急切,似乎血味是他的助兴药。
我也如愿以偿地得到系统给我的下一个任务,和秘密。
只是在此之前,我要调动起皇帝全部的爱,全部的恨,全部的悔。
那将是我最好的武器。
我日夜缠着他,给他做有姐姐味道的江南米粥,一颦一笑都练出了姐姐的风情。
果然从这天开始,他望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
似乎在透过我,回忆另一个女人,多了几分柔情。
他夜夜抚摸着我的眉间朱砂痣入睡,视若珍宝。
“我有一故人,和你很像,”他的唇停留在那颗痣上,”连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我低头浅笑,”那你爱她吗?”
“很爱,爱到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那你爱我吗?”
“我的余生,只需要珍惜你。”
还好,我从来不相信男人的话。
这后宫的美貌女子那么多,我哪能把未来都完全赌在他身上。
我对着铜镜缓缓梳妆时,皇帝头一回没有凑过来为我簪发,而是冷冷站在我身后。
他的目光映在铜镜里,那双眼睛不再真挚明亮,冰冷得我头一回见,就像要把周遭都冻住。
我心底一慌,立马下跪行礼,深深地埋下了头。
大病初愈的面庞才回了点血色,又瞬间变得惨白,我的指甲使劲扣着手心,使劲提醒自己要清醒。
因为皇帝已经清醒了。
他并没有上前扶我,挥了挥初遇时被我攥紧的袖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抖动的袖摆像是君王无情的预告,而渺小的我,就如袖摆上的灰尘,抖一抖,就没了。
后来,皇帝仿佛忘了对我说过什么山盟海誓。
他开始怀疑我的来历,为什么凭空出现了一个和他白月光,如此相似的人?
他想不明白,竟然躲着我。后宫的新宠成了琴妃娘娘。
可惜了,她也必须死。
先前腾空出现的系统赐我异能,只要完成一个任务,我就能获得姐姐早死的一个线索。
只要拼凑起所有可疑的线索,我总能获得姐姐早死的真相。
哪怕这次的代价,是我那颗真心。
“你真得,真得不后悔吗?”系统原本的机械音,此刻居然也多了几分犹豫。
“心甘情愿!”
它不知道,姐姐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哪怕我成了整个王朝历史上,最罄竹难书的妖孽妃子,那又如何?
哪怕我往后,都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那又如何?
没有什么,比我的姐姐更重要。
系统停顿了几秒没有出声,只在我麻木的大脑中,放映了一段清晰的影像。
只有那么一小段,却让我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只可惜,皇帝再也不会扔下奏折来安抚我。
那是个狂风暴雨夜,雷电刚劈下的那一刻,照亮了姐姐那张被德妃狠狠掐住的脸。
满是恐惧地发青,姐姐那双漂亮如夜明珠般得双眼,像见到恶魔那样快速抖动着,泪珠如雨般滑落在她华贵的衣服上。
她们留了姐姐一命。
姐姐的舌头,却被活生生割掉了。
我没有那个胆量,仔细聆听酷刑之下姐姐的呐喊,只能紧紧地捂住了耳朵,紧紧抱住自己哭泣。
仿佛只要听不到,姐姐就没有那么痛苦。
但我的眼睛可没有瞎。
姐姐那双白嫩如葱的双脚,被面容娇俏的琴妃,用最粗的麻绳狠狠捆住,勒得白嫩的双脚肿得如猪肠。
一脸好人相的德妃奸笑着,一手用长长的护甲捏住姐姐的脸颊,另只手拔起尖锐的发簪,就往姐姐的舌头上戳。
那发簪,我见过,是德妃亲自托人用纯钢打造,比寻常刀剑还要锋利。
那该多疼啊,令他们失望的是,姐姐是个硬骨头。
她并没有流一滴眼泪,连她死死咬破的嘴唇血,也往下直滴。
混在德妃捅穿几个洞的舌头血里,跟洪水般从姐姐美颜的口中倾泻涌出,一片一片地往下滑落,淹没了我通红的眼睛。
我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最残忍的地狱,被如血的烈火炙烤着。
我的双手用力抓过去,姐姐的脸却只从我的指缝间无力划过,怎么也抓不住。
可惜姐姐疼晕过去的时候,我只能隔着时空,握着她的手。
她仿佛感觉到了我,双唇还蠕动着,我凑近去听。
只微微听到,她念叨着只有两个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