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她是一定要离的。
傅砚深若是担心前途,她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行。
她深吸了口气:“司令,是我的原因,我不想和傅政委过下去了……”
可话还没说完,一只铁烙般的手登时攒住她的手腕。
愕然抬眸,撞上傅砚深深沉的眼神。
他下颚紧绷,匆匆朝司令敬了个礼:“我们先走了。”
说完,直接就把人一路拽了出去。
纪星繁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摔倒,直到出了机关大楼,她才用力抽出被攥红的手:“放手!”
傅砚深看着她,语气加重:“纪星繁,你也知道说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能不能成熟点?”
面对男人少有的愠怒,纪星繁心头颤了颤,委屈一下涌上心:“那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成熟?你让于英楠顶替我进了电视台,她让我参加不了高考,你也维护她………”
“我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算离婚也影响不了你的前途,你为什么要拉我离开,难道在你这儿,我已经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看着她渐红的眼眶,傅砚深心头又躁又火。
僵持了几秒,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大步离去。
纪星繁站在原地,仰起头疲惫地吐着气,眉眼间都是被逃避的悲哀。
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嗓子已经沙哑,她只能去单位向站长请两天假。
看着一脸魂不守舍的纪星繁,站长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上回你没去成电视台,我也替你可惜,不过厂里这次有个去首都培训的计划,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
“如果顺利完成培训,不仅有笔丰厚的奖金,还能在首都分配工作,但你要去的话,就得早做决定。”
听到这话,纪星繁黯淡的眼神忽得亮起来,急切点头:“去去去!谢谢站长!”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暂时忘了跟傅砚深闹离婚的不愉快,满心都是首都的培训。
没能进电视台和没能高考已经是遗憾,她不想再错过这珍贵的机会!
填好报名表后,纪星繁立刻赶回家收拾行李。
刚打开衣柜,身后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转身望去,是傅砚深。
四目相对,傅砚深看着她手中的包裹,眸光忽得暗了下来。
空气有瞬间的凝结。
纪星繁眼底闪过抹挣扎,但还是决定把自己准备去首都的事告诉他。
可刚张口,便见傅砚深走过来,忽得把她抱进怀里——
“星繁,我们要个孩子吧。”
纪星繁瞳孔微缩,诧异看着不久前才跟自己不欢而散的男人。
不等她开口,傅砚深便解释道:“我想过,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看着他眼中完成任务似的的安抚,纪星繁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真觉得最近的一切是我在胡思乱想吗?打从于英楠回来,你有几次认真听过我说话?”
说完,也不再纠结,她转头继续收拾行李:“我准备去首都培训,这几天就住员工宿舍了,正好我们分开,各自冷静冷静。”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身边男人是什么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面对态度坚决的纪星繁,傅砚深疲惫地捏着眉心:“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变得听不进解释?
纪星繁顿住的手微微收紧:“……既然累,为什么不肯分开?”
傅砚深喉结滚动,始终没能给出回应。
僵持片刻,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听着外头客房的开合门声,纪星繁眸光渐暗。
又是这样,每次触及离婚的话题,傅砚深总是避开。
就好像“离婚”这两个字烫嘴。
纪星繁逼着自己甩掉所有情绪,收拾好东西便去了军服厂员工宿舍。1
一连几天,她都没回过军区,更没跟傅砚深见面。
一个星期后,培训通知终于下来,纪星繁跟着其他几个同事准备坐车去机场。
可脚刚踏上车,手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攒住。
转头望去,是不久前来的新广播员小林。
纪星繁还没反应,小林‘噗通’一声跪下来了,声泪俱下:“星繁姐,你知道我爹一直瘫痪,又被查出尿毒症,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可他为了供我念大学已经把家底掏空了,我必须得快点挣到钱啊……”
“您是政委夫人,就算不去培训也不会影响丰衣足食的生活,但我跟我爹就活不下去了,求求您把培训的机会让给我吧……”
说着,不要命似的磕晚.晚.吖起头来。
纪星繁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林躲开她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她,卑微的眼神竟多了分偏执:“如果你不肯,就是不让我活下去了。”
说着,她就往一旁的石柱上撞去!
“别冲动!”
一旁的同事眼疾手快拉住小林,周围人纷纷冲呆愣的纪星繁埋怨。
“纪星繁,小林挺不容易的,你就让让她吧。”
“小林是大学生,你还只是个高中生,去了还不一定能拿奖,倒不如把机会给她,等她拿到奖金救了她爹,也算是你积福了。”
“就是,傅政委平时助人为乐的,你是他媳妇,觉悟也应该高才对。”
大家七嘴八舌,匆匆赶来的站长一看,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开口:“星繁啊,小林这样寻死觅活的,万一闹出事来也影响厂里,你跟傅政委脸面上也过不去。”
听出站长话里的意思,纪星繁一下白了脸:“站长,您明明知道我之前已经……”
话还没说完,小林直接爬起来,挤开她上了车,还不忘朝站长点点头:“谢谢站长!”
车子远去,天空飘起了雨。
纪星繁僵在原地,没听清站长又说了什么,只是回过神时,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