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言在送姜唯一回去的路上,后者一直很安静。
徐斯言仔细忖度良久,才开口道:“厉深的态度,是不是让你心里有几分不快?你向来是最在意面子的。”
“没有。”姜唯一没半点情绪波动,说,“离婚了,他当不认识我也没有什么错。分的干净,但不算分的和平,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和平相处。”
徐斯言微微顿了一下,说:“我今天并不知道他会来,下一次有他在的场合,我会通知你。“
姜唯一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还是范起给她打电话,她才醒来,跟着他学习的这段时间,她很少迟到过,慌忙赶到公司时,范起倒是也没有说她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下次记得注意时间。“
姜唯一说了一句抱歉。
范起道:“如果我是你的客户,你迟到这事,我会给你扣掉三十分。这意味着你稍微让我不满意些,我们的合作就泡汤了。”
姜唯一没吭声。
不止一会儿,很久都没有吭声。
就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一直低着头。
范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其实挺不喜欢跟女人相处,女人脆弱而又敏感,就比如此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说重了,姜唯一这会儿的情绪就不太对劲。
“抱歉。”他还是开了口。
姜唯一闻言,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抱歉什么?我在研究合同里的细则,没有注意你刚刚在做什么。”
范起一愣,说:“我还以为我刚刚的话,语气重了。”
“你刚刚的话,说的很对,即便你不说,我也早就意识到我迟到的问题。不过我很少有迟到的时候,昨天帮蒋阿姨的忙,有点累,今天才起晚了些。”姜唯一说,“之后我会注意的,你的时间,都是金钱。”
她态度特别好,范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一个小时,倒也还好。“
当然,姜唯一的优势是,长得漂亮,即便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是她还是特别能够吸引异性的眼球,无关喜欢,就是单纯吸引。
因为这点,范起跟她相处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姜唯一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他对她的学习效率还有努力的劲,还是很欣赏的。他觉得她大概没什么野心,厉国山让他来,也是为了观察她,这段时间他得出的结论是,她只是打发时间,顺便实现自我价值,并没有太大的追求,甚至不怎么提起厉家。
晚些时候,范起回了趟公司。
厉深也在。
他很快又得继续往国外跑了,在跟厉国山聊最近的国外的形势。
国外的项目,是厉深从零开始做的,做出的成绩,都是他自己的功劳,类似于古时候的发配边疆,这让不服他的都挺没话说。毕竟当时选人调职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不愿意的。
所以,厉深最近在公司还算能说得上话。
厉国山也有把他调回来的打算。
厉深自己对于回不回来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再待一段时间,也挺好。”
“不是因为温湉?”
厉深说:“跟她就没有联系过。”
“之前不是经常联系?”
“那是她在公司实习,温湉还是有能力的,当时要不是姜唯一非要提到她,我也不会把她开了。”厉深凉凉的勾了下嘴角,略显讽刺的说。
范起看了他一眼。
“行了,你也就别针对唯一了,她当时针对温湉也没什么不对的。“厉国山道,”即便你们离婚了,该给的面子也还是得给。“
厉深倒是懒得纠结姜唯一的事情,没有再开口。
“之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您问的是婚姻的问题,您要是有合适的人,我就去相。”厉深道,“阿姨那边介绍的也还不错,先处处看也行。”
厉国山这才看了眼范起,道:“刚从唯一那里回来?”
“嗯。”
厉深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把眼神给收了回去,坐在沙发上,并不插话。
“唯一很上进吧?“
范起客观而又认真道:“姜小姐态度很认真,人也很好,学东西也快。“
“你对她倒是好评,既然对她还算满意,把她介绍给你怎么样?”厉国山开玩笑道,“你正好也单身了这么多年,她的性格,倒是适合你,不哭不闹的,没有女生的小性子,你们大概会很合拍。”
范起真的是太少跟女生相处了,被厉国山的话弄得有些尴尬,说:“厉总,您别开我玩笑。”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认真的?“厉国山反问了一句。
范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厉深却站了起来,拉开门走出了厉国山办公室。
“厉总,我还是想先以事业为主。”他开口说。
厉国山意味不明道:“我当然只是开个玩笑,你跟唯一,自然不合适。你这一个月不在公司,我都忙了不少,她那边我看也教的差不多了,你还是回公司来待着吧。”
范起有一瞬间的想反驳,一个月的时间,姜唯一学到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部分,不过看厉国山的意思,恐怕是不希望他继续在那边浪费时间了,他也的确应该分清楚主次,最后道:“我明白了。”
范起出去的时候,发现厉深并没有坐在办公室里,而是有一个女人在跟他聊天。
女人并不是公司员工,他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厉深阿姨介绍的那个女生,长得倒是漂漂亮亮的,很灵动,看上去年岁就小。
范起冲厉深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厉深却喊住他,难得见他这么真诚的模样,他说:“你跟姜唯一,不太合适。”
149
范起没有表达自己对他的话的看法。
“她心里有人,身边也有人,你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她身上。”厉深说,“她也挺无趣的,你适合更好的,但凡你去招惹她,你绝对后悔。”
听着倒像是过来人的忠告。
旁边的女人听了,倒是赞同的说:“厉深哥,当时你跟那位结婚,我们圈子里很多人都去了嘛,当时我们一致得出的结论就是,你不开心,感觉婚礼现场,你就厌烦了,脸都是垮的。姜唯一长得好看,大家都知道,不过看上去就很无趣,美女还不多嘛,有趣的灵魂才少。”
厉深脸上扯起一抹笑来,赞同道:“确实。”
范起说:“厉深,我发现你就是希望她惨,你的那些朋友里,只要跟你走的特别近的,在生意上从来都不会通融姜小姐。”
“他们大概不想得罪我。”厉深说,“不过离婚了,我也没必要给她行方便,你有见过哪个人离婚了还把人脉送给对方用的?我爸我是管不着,我这边,不可能让她占半点便宜。”
厉深带着女人出去吃饭了。
他话不多,不过即便只是偶尔聊几句,也都是在尽量热情。
总之没有让氛围冷场。
女生就逐渐热络了起来,聊的话题也越发放肆,说:“厉深,你能不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我有一个特别想知道的事,就是你对不喜欢的人,你愿意跟对方做那些亲密的事情吗?”
厉深弯了下嘴角,说:“不会。”
“那你跟你前边那位,平常都各睡各的吗?”女生的眼底写满了求知欲。
厉深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嘴角的笑意还在,不过并没有开口。
“厉深?”
“那倒是没有。”他缓缓的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说,“我们都睡在一起,基本上没有分开过。”
女生笑了笑,说:“你还说你不喜欢跟没有感情的人亲密呢,看来你和那些男人都一样。果然你们男人嘴上一套,实际行为举止又是另外一套。你们情感和生理需求还真是分开的。“
她又补充说,“不过姜唯一,确实长得很漂亮,没有男人会拒绝跟她一.夜.情吧。“
厉深就没有再回答了,只说,“她漂不漂亮,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何况她现在,也没有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好看,现在也就那样吧。“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找了个话题,没耐心再聊姜唯一了。
女孩倒也识趣,挺会做人的,见他不乐意了,也就没有再得寸进尺。
厉深很大方,除了请吃饭,还给她买了礼物。哄小女生,分明很有一套。
并且,他是难得的,对于逛街也不排斥的男人,一栋商场逛下来,他也没有多说一句什么。
女生挺高兴的,也有一些吃味,说:“也不知道是你哪个前女友,把你教的你那么好。”
厉深似笑非笑道:“教得再好又怎么样,最后也全部都是为别的女人教的。”
他这么说,女孩的心情就好了些。
两个人继续往下逛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女人,不是姜唯一又是谁?
她的旁边是一个中年男人,总是三番两次有意无意朝她靠过去,像是在占便宜。
女生推推厉深,朝姜唯一那边指,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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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深的视线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扫过去,看到是姜唯一时,目光有片刻停顿,只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那个男人,好像在对姜小姐动手动脚欸。“女人有些不太放心的说,”我们过去看一看。“
“有什么可看的?”他冷漠的说。
“就当一日夫妻百日恩呗,好歹你们最开始的时候,也还是有过美好回忆的是不是?“
即便她不怎么喜欢姜唯一,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想看见女人吃亏。
厉深显得异常安静,没说话。
女人很快便擅自做主,拉着厉深朝姜唯一走去,而后很快挡在了她面前,说:“姜小姐,好巧哦。”
姜唯一朝她笑了下,说:“你好。”
她也看见了女人身后的厉深,他面色冷淡,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便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姜小姐来这边吃饭啊?”女人往身边的男人看了眼,随口问道,“身边这位是……”
姜唯一浅笑道:“是我的客户。“
“姜小姐,谈生意等会儿还是注意点,千万不要喝酒。“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朝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看去。
中年男人的脸色不算好。
厉深看了眼手表,显然是有些不耐烦,催促道:“逛了挺久了,我们回去吧。”
女人朝厉深撒娇道:“等我一下下啦,我想提醒姜小姐两句嘛。”
也不知道厉深是不是就吃这一招,便没有再开口催促,就站在一边听她和姜唯一的对话。
女人话里不止一次提醒姜唯一要小心了,说的一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唯一察觉到厉深的不耐烦了,平静笑道:“我心里有数了,厉深大概有事,你先跟他走吧。”
厉深看都没看她,很快就带着女人走了。
女人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你对她也太冷漠了,你知不知道你脸冷的就像是看见仇人一样,厉深,犯不着这样吧?她一个女人也怪可怜的。”
厉深声音还是冷,在女人面前还算克制,只说:“她可不可怜,关我什么事?“
但凡身边换成任何一个兄弟,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姜唯一听着,脸色很淡。
倒是一旁的中年男人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姜小姐,看见前夫身边转眼又有小姑娘作伴,你是什么心情?”
姜唯一道:“谁离婚后都会另找,我也会找,没什么感觉。”
男人点点头,再有意无意朝姜唯一靠过去时,她就避开了,不过她自然的说起工作上的事情,避开的当作倒也不会显得刻意。
毕竟姜唯一背后还是有靠山的,男人也只是试试她的态度,她要真不愿意,男人也不敢做什么。只不过见色起意,凭借自己的钱包,总想着自己或许也有机会。
不过即便女人劝她不要喝酒,姜唯一还是大方的陪客户喝了不少,笑着说:“相信您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对么?我跟我姑父打听过。他说您人品还行。“
这一搬出姜横山,男人就有分寸了,他还是仰仗姜横山的,就不可能得罪姜唯一。即便外头传他们关系不好,但实际情况谁又知道怎么样。
想来姜唯一一开始,就胸有成竹,他没胆子做的再过分。而一开始不提醒,怕是故意为了引他上钩,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对他动手动脚都没提醒,男人以为自己能捞点好处,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跟她合作。
一开始拒绝,倒是能推脱说跟其他人谈好了,不能违约得罪别人,这一刻跟人家来了再拒绝,就显得是在打厉国山的脸。
厉国山和姜横山这两座大山在,就断了男人的后路。
看着姜唯一放心的一杯酒下肚,男人隐隐有种念头:这个女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钱老板,我敬您。”姜唯一带着温和的笑意说。
喝的高兴的时候,稀里糊涂就把合同给签了。
最后,男人在喝醉的最后一刻,又生出了一个念头来:这女人不仅不简单,酒量还好。
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姜唯一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目光不带任何温度的扫了他一眼,之后便起了身,联系了司司机接人。
一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风一吹,她就开始晃,保持得再冷静,到底还是喝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这大概就是接她的车子了,她爬上去,闭目养神,只随口吐出一个地址。
司机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发动车子。
车开的很慢,这会儿居然也挺堵,最后她睁开眼时,无意中扫了一眼,却发现驾驶座上的男人是范起。
“怎么是你?”
“姜小姐,以后谈事,身边多带两个人。一个女人,还是不要喝酒。”
姜唯一莞尔:“范总,喝酒其实让人很爽快。”
范起说:“有多爽快。“
姜唯一低低的笑了一声,又娇又媚的,喝醉了酒,没了往日的正形,她说:“就跟和男人上床差不多爽快。”
范起开着的车子,似乎都打了一个趔趄。
他不说话了,半个字都没有开口,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
姜唯一想,他这样子正经的人,或许都没怎么经历过男女之事,她随口问了句:“范总,你多久没有性.生活了?”
范起耳根子火气,双手用力的握着方向盘,尽量把这个当成一个普通的话题,保持冷静说:“好几年了。”
姜唯一往他看过去,凑近了些,想看看他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只不过喝酒了做不到事事考虑周全,难得忘了分寸,离得他过近了,倒像是有些图谋不轨。
范起盯着她的眼神,久久没有移开,而后想起什么,飞快的避开了视线,说:“姜小姐,厉深在后面。”
一句话,瞬间让姜唯一回神。
她下意识的往后看去一眼,后排确实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只看得见一个轮廓,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她和范起的对话,他肯定是全部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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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唯一盯着后座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转过头一言不发的。
只是心中不由得冷汗直冒,被厉深撞见她对范起说这些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察觉到一些事。
她安静下来,车子便也安静了。
范起看她揉了揉眉心时,车子便开的越发缓慢了。
最后车子无声的停在了她住的楼底下。
车内的气压让她不适,或者说是跟厉深共同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让她不太自在。姜唯一在下车之后,明显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范起也解开了车子安全带,似乎是打算下车。
姜唯一连忙说:“范总,我自己上去就行。”
“你喝多了,等会儿上错楼层,或者摔到了怎么办?”范起道,“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姜唯一这会儿倒是讲起矜持来了,感激笑道:“我这会儿清醒了不少,您开车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送你上去。”范起却相当坚持,态度有些不容拒绝。
到底是领导层当惯了,平常都是给别人下命令的那个,一旦是自己坚持的事情,那就是不允许别人说不。
厉深则是一直坐在车子后排,目送着范起送姜唯一上楼。
范起下楼是在十分钟后,下楼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往楼上的位置看了一眼。
厉深看了眼时间,说:“正好十分钟。”
“姜小姐吐了,我替她处理了一下,不然怕她踩到。”范起说,“应酬这事辛苦,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厉深的语气越发淡:“以前从来不见你这么体谅一个女人。范起,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这句话,问的挺敏感。
范起明显没有开口的打算。
厉深只道:“也是,那是你的事,我没资格多问。”
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
范起倒是主动开口说:“厉深,她真的太不容易了,你身边那些朋友,你说一声,对她通融点,不然她自己这样一单一单去谈,即便人家怕你爸这个靠山,人家想的也就是不招惹就是了,不一定愿意跟她合作。在别人眼里,她公司还不靠谱,得先把口碑做出来。”
他认真的说:“不然人家都看你脸色办事,几乎没几个愿意跟她走的近的。姜小姐自己也清楚,也从来不去招惹你的人。”
厉深扯了下嘴角,话语显得有些无情:“特地为她去谈?我没有那个时间可以浪费。”
范起琢磨了片刻,道:“我可以抽时间去找你的朋友谈。”
“我爸不是说你不需要再管她的事情了?”厉深意味不明道,“不论是赚钱,还是亏钱,背后都有人替她兜着,你花心思那是大材小用。”
范起说:“她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还是想看见她成长。”
“随你。”厉深不太在意的说。
厉深第二天就出国了,也不知道再次回来得什么时候。
姜唯一见到范起还是在好几天之后,她就当自己喝醉了,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情。范起也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主动上来跟她打招呼。
“厉深那些朋友那边,我去联系了一番,之后你也可以试着找他们谈谈,不需要特地避开他们。”范起盯着她说。
姜唯一面露几分惊讶,感激的说:“范总,谢谢你。”
“还有以后,少喝酒了。”他严肃正经的说道。
姜唯一道了声歉,“那天是我唐突了你。”
范起道:“主要是厉深在,你要是再说下去,他不念旧情的,不耐烦可能就把你给赶下车了。不过,他去国外了,没个几个月回不来,这段时间你倒是不需要怕撞上他。去找他那些朋友谈生意,也大胆点。也有可能,他几年不回来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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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没有厉深,我也应该和你道歉。”姜唯一看着范起道。
“那也是你喝了酒,我见过不少人喝醉之后说胡话的,就连爆了自己丑闻的都有。”
范起的话,让姜唯一弯了弯嘴角,又跟他道了谢。
有了他的帮忙,姜唯一还真去找了厉深那些朋友,原本那些对她避之不及的人,确实好说话了不少,有不少都表示愿意跟她合作。
做生意本来就是滚雪球的事,赚到钱了,自然就能越做越好,能接触到的客户质量就会越来越高,项目也会越来越大。
半年时间,姜唯一的公司就往上爬了一个台阶。
偶尔也能接到一些厉氏的活,当然,这得多归功于范起,一些不太重要的边缘化的项目,他会让给姜唯一公司来做。
至于再重要点的项目,她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个是她没有这个实力,另一个是厉国山不愿意。
范起对此的解释是:厉国山在工作上比较严谨,合作的都是几年老伙伴,能不换新人,一般都不会换新人。
姜唯一总是笑着说:“叔叔为人谨慎,我再清楚不过。”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姜唯一其实清楚,无非是厉国山不想她跟厉氏往来太过密切。
周末跟徐斯言以及叶晨曦厉军一起吃饭的时候,隔壁桌在讨论厉深的事情。
这半年,厉深在国外确实把他的团队带得很好,这半年的业绩也是实打实的好看,一向最看不上国内企业的某全球顶尖企业,跟他磋商了几天,最终选择了跟厉氏合作。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同行同年纪的,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件事。
“厉深那小子,还真拼。”
“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谁能知道他还真有两下子。”
“说厉深纨绔的,你是不知道最开始他自己创业的时候,他爸只给了他七位数的资金,你看他后面做的多好。以小见大,别的不说,厉深在创业这块确实是有领导能力。”
姜唯一他们这一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叶晨曦偶尔说几句话,逗逗厉军,老实巴交的孩子,经常被说的面红耳赤。
一顿饭结束,厉军便站起来说:“姜小姐,我送你回去。”
徐斯言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送就行。”
厉军坚持道:“我来送。”
徐斯言冷冷的看着他。
姜唯一擦了擦嘴,平淡道:“厉军送我吧。”
徐斯言眉心拧成川子,最后妥协道:“我送晨曦回去。”
一行人挥手告别,姜唯一跟着厉军来到车上,温和笑道:“还这么提防他?”
半个月前,她跟徐斯言谈了一笔生意,回去之后,他把她堵在车旁,不容拒绝的亲了她,之后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要名份时,正好被厉军看见了。
后来厉军问她是不是愿意的,她说她不愿意,从那天之后,厉军就开始防着他。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厉军说,“他和厉深一个样。”
姜唯一莞尔。
“姜小姐,之后你得更加小心了,我刚刚上洗手间的时候听说,那个厉深,马上也要回来了。他肯定看你不顺眼的。”厉军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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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唯一也听说了,厉深快要回来的消息。
国外毕竟不是厉家主阵地,那是锻炼人用的,做出成绩了,自然要回来。毕竟以后是要接手家里生意的。
至于厉深会不会看她不顺眼,姜唯一不知道。
不过顺不顺眼都没有关系,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联系。
厉深正式回来,是在一个月之后,一回来就直接空降高层,跟范起平起平坐。
姜唯一知道这件事,也是跟范起见面时,他无意中提起。
范起提起厉深时,也沉默了片刻,说:“人沉稳了很多,就是变得不太跟人亲近,疑心病变重了,谁也不相信。一件事情总要反复斟酌琢磨。”
姜唯一笑道:“人都是会变的,权力越大,就越不相信身边的人。跟他相处,你自己注意些。”
范起再次沉默,突然说:“我撞见过几次,你和徐斯言也走的很近。”
姜唯一看了看他,说:“我们是同学。”
“我感觉他,似乎对你有些想法。“范起委婉的提醒道,”比起厉深,我觉得他更加不像是个好人。“
姜唯一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谢谢。”
“不过我想,姜小姐现在应该没那么容易相信男人。”
“不,范总,我信任你。”她坦然道。
范起微微一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偏开了视线:“最近又有一个小项目,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公司找我谈。“
“范总,谢谢你。“姜唯一真心的说。
姜唯一其实跟徐斯言,以及范起,见面的频率都不高,但跟两者之间,又保持着一种不近不远的关系,徐斯言是主动贴上来的,范起是姜唯一主动维持的。
当然,如果姜唯一早知道徐斯言这么难以摆脱,那么在和厉深离婚的事情上,她绝对不会利用他。
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大胆直接,姜唯一有种预感,总有一天要出事。
……
厉军说,厉深会看姜唯一不顺眼,没想到一语成谶。
范起跟她说的那个合同,她自然舍不得放弃,周五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厉氏。
本来每次很快,范起帮她很多次了,也算是“老合作方“了,这一次到公司时,范起在她进办公室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姜唯一便开口问他怎么了。
范起叹气道:“这次的合作怕是有点困难。“
姜唯一说:“被人给截胡了?“
“是被厉深给否了。”范起说,“被他拿去送人情了,有个客户的孩子也开始创业,厉深把项目拿去给那个孩子了。我不好跟他谈,我拿给你,他会觉得我们有什么。抱歉啊姜小姐。”
姜唯一连忙说:“没事,我能理解。之前还是谢谢你。”
“也就是举手之劳,谢谢倒是不用。本来正想联系你,没想到你直接来公司了。”范起道,“要是有其他的,我再联系你。”
姜唯一笑着说:“麻烦你了范总。”
范起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口有人在敲门。
“谁?”
“是我,厉深。”男人说,“大白天锁什么门,办公室里有女人?”
154
范起闻言,看了看姜唯一。
原本只是谈事的正经关系,厉深这一说,倒像是有什么一样。
孤男寡女,稍一润色,便是说不清楚的暧昧。
姜唯一起身,说:“范总,我就先走了。”
“好。”
姜唯一动手去拉门,落落大方,倒是门口的厉深看见她,顿了一下,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便抬脚朝范起的办公室走去。
倒是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老死不相往来的那股子嫌弃,有的只是一种浅浅淡淡的疏离感,还挺客气。
这种状态,不撕破脸,不会给外人看笑话,算是最好的离婚夫妻的状态。
姜唯一抬脚往外走。
不过范起办公室的门没关,厉深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出来,他语气严肃,有点不耐烦,说:“范起,公司的项目,可不是你用来讨好女人用的。”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姜唯一就听见这一句,就离开了。
往坏来想,无非是,厉深不愿意看见她好过,大概对厉深来说,离婚不仅是一刀两断的事,最好还能你死我活,他活得很好,事业腾飞,所以就想方设法来整她了。
往好处想,那就是厉深可能确实不喜欢在工作上走后门。
偏偏姜唯一跟厉氏合作的目的,是靠这些小项目,积少成多,最后能跟厉氏来一场正规合作。
她依靠厉国山的资源创办公司,本来的目的,也就是厉氏。
厉氏的合作方,不一定得有多厉害,更多的是信任。
不过姜唯一很快就知道,厉深根本就无心折腾她,其他他的那些朋友,还是照旧跟她往来,只有厉氏的项目,一点落不到她手里。
姜唯一只好暂时转移注意力,把所有的精力先往外转。
顾越算是厉深朋友里面,对她最为客气的,两个人谈完事情之后,顾越想起什么,随口说了一句:“泽元马上要放假回国了。”
姜唯一说:“我知道。”
顾越说:“唯一姐,前几次出国,我觉得厉深好像谈朋友了,但是不是温湉。”
姜唯一看了他一眼。
“我出差正好跟他组了个局,他喊一个女生媳妇儿。”顾越说。
姜唯一只说:“他那副皮囊,即便无缝衔接也正常。”
“我是想说,他结婚了,是好事,就不会在跟你离婚的事情上斤斤计较了。不然你日子不好过,这一个地方生活的,天天得撞上,也怪尴尬的。”
姜唯一笑了笑,没说话。
顾越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撞见厉深了,他手里一支烟还没有点,有些古怪和不悦的看着顾越,刻意忽略了姜唯一,只冷淡道:“你少在背后编排我。“
大伙谈生意,都喜欢来这个地方,大概他也是来跟客户见面的。
姜唯一转身要走,厉深却主动道:“唯一姐,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当时刚离婚有些接受不了,现在想一想,没必要刻意避嫌,光明磊落反而大家不会多想。各种不和反而会让被人编出一万种故事。“
他微顿,道,“之前没放下各种不客气,是我不应该。“
姜唯一嘴角一如既往的微微扬着,朝他点点头。
“还有,我确实谈恋爱了,年纪也比我大点,在国外工作,大概半年才回来。我吃了异地的亏,本来想让她回来的,她偏不,说事业为重,我不好逼她。反正慢慢来吧。“他反问道,”你呢,没和那位在一起?“
姜唯一如实说:“没有。”
一时间,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姜唯一有厉深孩子这事,信息量是在是太大了。
厉深也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握着酒杯,看上去格外冷清,好一会儿才耐心的开口道:“泽元,你得清楚,她要是现在怀孕了,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种。我们半年没有见过面。”
“是啊,泽元,唯一姐即便有孩子了,也不可能是厉深哥的,他俩都分开多久了。”顾越在一旁帮衬解释道。
顾泽元抬头冷冷的盯着厉深,后者也没有任何逃避,跟他对视着。
良久之后,厉深才沉声开口说:“她怀孕了?”
顾泽元辨别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看你不爽,随口说的。”他也很快冷静下来,略带火气的这么说了一句,冲动归冲动,好在厉深也没有往之前那次想。
厉深再次安静片刻,才道:“你以为随口说这种事情,对姜唯一是好事?解释清楚还好,解释不清楚,她就又变成了谈资。”
顾泽元就没有再开口。
这要是让姜唯一知道,他恐怕要挨骂。
想到这,难免悻悻然。
“是,不是好事,我也不在意你帮不帮唯一姐,以后我自己帮。没人心疼她,我自己心疼。”顾泽元也吃不下去饭了,拔腿就走。
“不是,我说厉深哥和唯一姐都离婚了,他有什么可生气的?”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替厉深说话。
“就是,也没听说离婚还有义务帮忙前妻的。”这种冤大头谁愿意当?
顾越打圆场说:“这孩子在唯一姐的事情上比较极端。
厉深自己倒是没什么情绪,没过多久,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起身走了,就留下一句:“下次约。”
“顾越,你可得让顾泽元说话注意分寸,厉深哥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
顾越重重的叹了口气。
……
厉深被厉国山一通电话给叫了回去。
原本陪在厉国山身边协助他的人,都是范起,如今厉深调回来了,厉国山便逐渐把重心往厉深身上转移,毕竟公司以后是自己儿子的。
厉深看着文件内容,听见厉国山开口问:“听说你在国外交女朋友了?”
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作为父亲,打听一下你的私事也不行了?”
厉深敷衍道:“自然有带她回来见家长的时候。”
厉国山道:“当时温湉没两天就跟着你一起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又得搅和一起了。”
“分手之后,重归于好,就不可能了,我不爱吃回头草。”厉深随口道。
也是随意的态度,反而就越认真。
厉国山觉得他说的不仅仅是温湉,还有姜唯一。
“最好尽快带她来见见我们,你妈格外希望你早点定下来。”厉国山道。
厉深想了片刻,说:“我问下她最近有没有时间,有时间倒是可以让她回来跟你们一起吃个饭。”
“你看着安排。”厉国山想起什么,又补充说,“唯一那边,一些边缘的合作倒是没事,主要是一些重要的,别跟她搅和在一起。”
厉深缓缓道:“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