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沐醒来时,感觉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床上一片狼藉。
床边椅子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摆弄着手腕上的机械表,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
“醒了?”
看清男人容颜俊美的脸,她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喝多后走错了包厢,把眼前这个男人给那什么了。
“嗯。”想起昨晚男人在她耳边近距离的喘息声,苏沐耳尖一红,赶紧坐起来,穿衣服的手也微微紧张。
余光感觉男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是第一次,他也不算吃亏……他不会要让她负责吧?
对方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抱歉昨晚喝多了,我们……我们陆家家教严,出了这样的事,我得对你负责。”
男人没有道出真正缘由,他其实是被凌家千金算计了,对方想爬床,苏沐误打误撞走错房间,他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和苏沐共度一晚。
陆家家风严谨,这种情况下,爷爷奶奶是必然要他对女孩负责的。
“怎么……负责?”苏沐穿衣服的手一顿,一脸茫然。
“和你领证。”
苏沐认真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淡高贵的气质,眼中是不容置疑地坚定。
她本想拒绝,可老家那帮人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回响:“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是我孙女!你爸已经去世了,只要我在一天,我就能做你的主!我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否则就是不孝!那男的虽然个子矮了点,脾气差了点,有点瘸腿,但人家家里好几套房呢,还愿意出五十万彩礼,你别不识抬举!”
他们口中那男的是老家邻村的,长相丑陋一瘸一拐,流着哈喇子,看向苏沐的目光猥琐至极。
她犹豫了。
自从她去年大学毕业,这一年以来,老家那些人软硬兼施,没少打她主意。与其被老家那帮极品道德绑架,葬送自己的后半生,不如赌一把自己的幸福。
苏沐偷偷瞟了一眼男人。
男人眸子深邃,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昨晚的旖旎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他现在更像在处理一件公务。
穿好衣服后,她打定主意,郑重向男人介绍自己:“我叫苏沐,京大毕业,现在在幻鹿传媒工作,月薪一万左右,没车没房,有个姐姐已婚,在邻市,妈妈帮着带孩子。老家……有几个坏亲戚。”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的眸光暗了一瞬,“如果你觉得我的条件能接受,那咱俩就去领证。”
苏沐。名字很好听。
陆谨深思索片刻,根据她的条件现编了几句:“我叫陆谨深,在一个大公司上班,月薪三万左右,有一辆十几万的商务车,一套房,没有负债,无不良嗜好。你若没什么急事,待会儿我们就去民政局。”
“那……走吧。得先去我家拿户口本。”苏沐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了,拎起包走出包厢。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抬腿跟上。
苏沐很快就打上了出租车,男人忽略停在道旁不远处的迈巴赫,径直跟着苏沐上了出租车。
路上,苏沐给公司领导请了半天假。陆谨深也拨出去一个电话:“把我户口本送到民政局。”随后又在手机上吩咐助理给他买套房。
下了出租车,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
苏沐不放心地又问了他一次:“陆先生确定要和我领证吗?你还不了解我。”
“婚后彼此可以慢慢了解。”陆谨深神色淡然,仿佛苏沐担心的都不是问题。
“那我们进去吧。”苏沐不再说什么。
结婚登记办理窗口,苏沐看着工作人员给红本本盖上钢印,她知道,这个名叫陆谨深的男人已经成为她法律上的丈夫。
陆谨深……名字很好听,外形条件也很出众。明明追他的人可能从洛城排到了法国,却偏偏要对一个陌生女孩负责。
而且是跳过了订婚步骤,直接领证那种。
全部流程结束,拿到红色本本的时候,苏沐整个人还是有点懵。
这时手机震动了几声。
她无暇细想,看了眼工作群消息,一边把结婚证装包里一边对陆谨深道:“陆先生,我得赶去上班了,你要忙就请去吧。”
“等一下。”陆谨深有些不悦地拦住她。
苏沐脚步一顿:还干什么?
陆谨深淡淡瞥了她一眼:“苏小姐不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怎么找你?”
苏沐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陆谨深用小号打过去,直到听到一阵铃声才挂断:“存一下。”
苏沐点点头,快速和陆谨深告别,然后朝着最近的地铁口而去。
陆谨深见她走远了,才走到不远处跟过来的那辆迈巴赫车前。
总助周岭已经在车前候着。
“查一下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陆谨深吩咐道。
尽管已经领证,他还是不相信一个陌生姑娘会在床上任自己……说不定这个苏沐是凌家千金的同谋……
他站在车前,目光透着寒光,和盛夏的火热很不搭配,周岭感觉到燥热的空气因为他的到来,都降温了几分。他赶紧打开车门。
陆谨深坐进车里,迈巴赫朝市中心最辉煌的晟廷集团大楼方向驶去。
刚到集团楼下,就接到了陆母的电话:“谨深,妈最近给你介绍的凌家千金是不是很好?妈早说过,她跟其他姑娘不一样,你可要好好跟她相处。”
陆谨深浓眉一拧,看似平静的眼眸迅速汇聚着寒意。
的确很好。敢在酒吧算计他,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个。
陆夫人还在那头不停地夸凌家千金,陆谨深冷不丁地来了句:“妈,我结婚了。”
“这就对了,好好跟人家千金……啥?你结婚了?什么意思?你跟凌家千金领证了?”进展这么迅猛?陆夫人的喜色掩饰不住。
“不是她,是另一个女孩。昨晚我和她……”
“什么?!你和谁?”陆夫人由喜转惊,愣了好几秒。
她明明记得她让凌初雪在酒吧专门等着自己儿子,为什么儿子会弄错?
“京大高材生,叫苏沐,23岁,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家境普通。”陆谨深把知道的都重复了一遍。
陆夫人听完脑子轰的一声,语气有点慌:“你爷爷奶奶知道了吗?”
“他们还不知道,我打算隐婚,考察一段时间。暂定一年后离婚。我跟她说我只是一个月薪三万的普通打工族,妈你到时候别露馅了。”
陆夫人在心里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好,妈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最近也别和凌家千金走太近了。”她不希望自己看中的儿媳扮演第三者的角色。
“看在凌叔叔的份上,这次的事我不予追究,不过我一直把凌初雪当妹妹,你以后都别再撮合了。”
不等陆母回答,陆谨深就挂了电话。
他淡漠地收起结婚证,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领证这件极为欢喜的事,在他这里只是公事公办,不掺杂一点喜悦的情绪。
总助周岭办事效率极高,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苏沐昨天晚上确实是误打误撞走错了包厢。
陆谨深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愿意对一个女孩负责,但他不接受别有用心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