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名身穿墨色儒袍、颇有些英气的世子起身与顾安年四目相对,淡淡一笑。
言语之间充满了对顾安年的质疑与轻视。
然而这般不敬师长之言出口,堂下诸多饱学礼仪之人却无一吱声,出奇的安静。
倘若换作平日,安郡王世子定要被众人说教一番不合规矩,然而此刻面对顾安年,她们心中亦是有着与安郡王世子一样的想法。
“哦?这位殿下不知是何意思?微臣乃陛下所命暂替太师讲课,难不成殿下是不满于陛下之令?”
顾安年随意一摊手,自己有女帝这尊大佛,这群小鸡仔谁敢不从?
果然,一听到陛下二字,安郡王世子脸色肉眼可见的一滞,旋即又强装镇定的恢复如常。
“哼,本世子可没有忤逆陛下的意思,关事丞你讲学的本事没见到,倒是这般乱扣帽子的本事让人佩服。”
“世子殿下谬赞了,微臣愧不敢当。”顾安年就假装没听懂对方话里的阴阳怪气,反倒还自谦上了。
这登时就让安郡王世子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莫名气愤。
“安继业你且够了,关事丞乃是陛下指派之人,身在讲堂上便是我等师长,理当敬之听之,你这般无理当真是丢了我皇家的颜面。”
先前沉默不语的黄裙女子起身微微躬身一拜,旋即用冷清的目光示意安郡王世子安继业坐下。
安继业本想辩解什么,可看到对方那锐利的眼神,不由缩了缩脖子,悻悻坐回原位。
此时那黄色萝裙女子面带歉意的看向了顾安年。
“刚才那番让关事丞见笑了,还望您莫要在意,事后本宫会上报皇兄让其教训安继业,现今还请关事丞接着授课吧,本宫也着实想见识一二关事丞的学问。”
“想必这位殿下便是我大周的长公主殿下吧,果真如传闻那般才华与样貌双绝,微臣有礼了。”
原先顾安年就有所猜测,而今听对方自称本宫,便已确定这位就是大周长公主皇甫意,也就是女帝同父异母的妹妹。
长公主并没有再作回复,而是静静的坐回位置上等待顾安年开始讲课。
刚才她表面是在说安继业的不是,实则是变相的敲打顾安年,只不过态度很委婉,让人无法拒绝那种。
她与一众人一样,并不觉得这位年轻到不像样的事丞能教他们些什么。
毕竟大周文化衰弱,有才学之人如处子之身般少之又少,他们这些皇室贵族自小被陛下安排苦学,自认为学问已然处于大周顶尖水平。
除了太师太傅,别人也教不了他们什么。
像这种临时替课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但对方态度都放的极低,无非是按照太师交代的复述一遍四书五经,若是说些自身的浅见,那必然会被堂下的“学生”给斧正一番,面子丢尽后灰溜溜而去。
自此就连国子监的一些教习先生,面对于尚书房替课,都吓得连连摆手,谁也不想成为最近一个月的笑话。
如今这位关年关事丞,无论是态度言语,还是年龄,都让这帮皇室贵族诧异。
“呵呵,不瞒诸位殿下,微臣在来尚书房之前,曾被陛下嘱咐过今日要讲解齐国赵大儒的《治学经》,但微臣觉得此书并无太多出彩之处,学了亦是浪费时间,故而便与诸位殿下讲些新的东西。”
顾安年翻看几秒桌上的缝线书籍,有些索然无味的将其丢回原处。
然而这一幕却引起了台下十二人的齐齐皱眉。
“大胆!你这竖子竟敢公然污蔑赵大儒的《治学经》是无用之物!先前老太师提起此书都是推崇备至,天下读书人也是将其奉为必读之经典,你这无知小儿真是蛮猪食不了细糠!”
安郡王世子安继业原本就憋着一口气,这下见顾安年这般无知狂妄,立马就起身怒斥。
他这番话骂的虽然难听,但说的也是事实,顾安年实在是错的离谱。
“就是就是,先不说赵大儒这经典名作,就说是陛下交待要讲解此篇,这关事丞竟敢不遵从,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刚才长公主殿下说那话分明是想见识那关事丞的能耐有多大,对方自知讲不好这经典之作,却又不想丢失颜面,于是便想取巧,只可惜他忽略了这《治学经》是何等名作,如今他纵然有百口也难辨清了。”
“啧啧啧,看他年纪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就如此好为人师,也不会有多少学问。”
几名郡主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显然一副看戏姿态,她们对顾安年这种狂妄自大又无知之人并未有多少好感。
“咳咳,都且安静。”皇甫意淡淡开口,尚书房内登时寂静无声。
“关事丞刚才你所为确实不妥,你且先退下吧,我等今日自行研读便是,皇兄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本宫会有所解释。”
言下之意,便是赶人了。
安继业却是一脸不服又无可奈何,这位长公主殿下脾气实在太好了,这种事换别人来,分分钟要让侍卫进来把顾安年拖出去砍了。
“殿下且慢,我们打个赌如何?”
“哦?”长公主有些好奇,顾安年这是要搞什么。
“赌赢了,诸位殿下就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认真听从微臣所讲,如若微臣输了,那微臣甘愿就此退去尚书房,并且让诸位殿下出宫游玩,出了一切问题都由微臣承担。”
“这......”
原本对于顾安年说的话不屑一顾,可听到后面,一个个早就憋闷到发疯的郡主世子,全都眼睛一亮。
“赌什么?”
“微臣原本就是想教受诸位殿下算术,如今就借此让诸位殿下任意提问算术问题,但凡微臣答不上来亦或是答错,便皆算是输。”
听了这话,安郡王世子安继业仰头一笑,他父亲安郡王是跟着先帝打天下才封的爵位,他虽然一直跟着学文,但那骨子里的蛮横并未消磨多少。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可莫要反悔!见过猖狂的没见过你这么猖狂的,你是真不知算术之难,就连齐魏两国精通此道的都少之甚少,敢说随意出题的,更是没有一人,你还真以为你是文曲星下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