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云航回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拿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嗡嗡的吹了许久，少年浓厚的头发终于干爽，我刚要离开却被沈云航抓住手腕。
「嗯？」我不明白他的用意，紧接着却被他大力的扯过去压在沙发上。
我有些慌了，心脏咚咚作响。
「沈云航……」我想吼他，可说出的话却化成一句呢喃。
沈云航看不见我，他压在我身上慢慢伸出手，试探的摸到我的眼睛，我的鼻梁，最后落在我的嘴唇。
我紧张的吞吞口水，我俩之间隔着微妙的短距离，彼此感受得到温热的气息。
他声音暗哑：「如果我这辈子都看不见了，我希望永远记得你的样子，莫璐璐。」
说完，沈云航的唇落在我唇峰上，我的手心唰的一下出了一层热汗，整个人僵掉。
就在我想要推开沈云航的时候，他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结束了他蜻蜓点水的吻坐了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看到沈云航的脸颊是粉红色的。
「我我我店里还有事，我要去店里一趟。」我感觉自己要热死了，找了个理由跑了出去。
沈云航没有追上来。
我在外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冷静下来，这才回家，可还没回到家就听见屋内传来沈云航的吼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你们滚！滚！」沈云航的吼声吓得我浑身一凛，只见几个男人正砸我家，还打伤了沈云航。
他看不见躲不开，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带血。
我浑身愤怒的细胞瞬间叫嚣起来：「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那几个男人看到我，放开了沈云航，可沈云航却歇斯底里的叫我快跑，不要管他。
我看着他因为看不见被欺负成这样，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小妞，这里是你家？」那几个男人看我：「我们呢，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只是来讨债的。」
「我没欠过别人钱。」我努力镇定。
「不是你，是沈云航他爹。」
「他不是我爸！」沈云航吼叫，可却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顿时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沈云航！」我紧张的往前挪了几步：「你们要讨债为什么找我？为什么打伤无辜的沈云航？」
「我们找不到他爹，只能找他了。这小子现在在你这里，那你替他们还钱吧，如果不还，那不好意思，我只能把你家砸个稀巴烂了。」
我看着一地的玻璃碴子，这还不够稀巴烂？！
「你要多少钱？」
「五万。」
「这么多？」
「连本带利，你不信我这里有借条。」男人哗啦一声，扔给我一张借据。
是沈云航他爸借的高利贷。
「你们别跟我姐要钱，把我抓走吧，要杀要剐随你们！」沈云航试图站起来，可他看不见一下子撞到桌角。
此刻我心里唯有一个念头：沈云航的眼睛那么好看有神，我一定要帮他复明。
我给了那几个人五万块，我是做小生意的攒了点积蓄，五万块还不算要了我的命。
我扶起地上气的发抖的沈云航：「没事了，起来吧。」
沈云航却忽然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对不起，姐姐，我没用。」
我一把按住沈云航继续扇耳光的手：「听我说沈云航，不要自暴自弃，永远不要！」
晚上我收拾客厅的残渣，沈云航在卫生间独自清洗伤口。
我想问他要不要我帮忙？可我一想，还是算了，怪难为情的。
我联络了省里的大医院，帮沈云航预定了换眼角膜的手术，我希望他尽快复明，恨不得明天就让他看得清楚。
忽然卫生间里传来一声闷哼，同时是一声凳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怎么了？要帮忙吗？」
沈云航吭哧了一声：「不用了。」
我沉默片刻，沈云航疼得又吭哧了几声，求救道：「还是来帮我一下吧，我抽筋了……」
我只好开门进去，卫生间内花洒还开着，室内蒙了一层热腾腾的水雾。
水雾中，沈云航穿了一条短裤倒在地上，小腿和脚趾都在抽筋。
「怎么还抽筋了？」我笑他，帮他扶好了凳子让他坐好。
视线不经意间看到沈云航大腿上留下的烫伤。
那是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沈云航他继父真是个王八蛋。
我挪开视线不忍心再看下去。
「嘶……」沈云航皱着眉：「另一条腿也抽筋了。」
我只好给沈云航**小腿，少年的脚踝精细修长，我心中默念克己复礼，修身养性，守好底线。
卫生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水流哗啦啦冲刷地砖的声音。
沈云航讷讷说道：「姐，我能爱你吗？」
砰的一声，我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
水流声显得格外突兀，我沉默许久始终没有回复。
到了预约手术的前一天，我带着沈云航坐车去了城里。
网上预定了两间房间，沈云航住我隔壁。
我安置好了沈云航，准备回自己房间，沈云航在身后问我：「姐，你要是想我了，就敲敲墙壁。」
我被他逗笑了：「谁会想你？我都要累死了，回去就能睡着。」
沈云航单薄的肩膀微微塌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看不出喜悲。
「我会想姐姐的。」
回到自己房间，我洗漱完毕却睡意全无，脑子里全是沈云航。
有点紧张，不知道明天的手术能不能顺利进行，如果顺利沈云航就能看清事物，就能重新上学。
如果不顺利，他的人生会不会像书中原剧情那样，伤害九条人命自己也被判死刑。
房里没有开灯，我辗转反侧睡不着，睡衣摩擦床单发出沙沙的响声，忽然头顶传来清晰的三声叩、叩、叩。
沈云航在敲墙。
我心中荡开一圈暖流。
他在想我。
我坐起来踌躇了很久，月光洒在墙面，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墙上也叩了三声，当做回应。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刚要洗漱，就接到了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忽然心中的希望如山体滑坡般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