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前,江启峥本来想跟他讲昨晚宋姝灵的事,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
现在知道了他的情感疾病,也就能理解他为什么和亲妹妹的关系那么冷漠。二十年的时间,足以磨灭幼时那点点可怜的亲情。一个被养在宋家,一个被送到国外,除了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之外,他们其实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差别。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再说出来不过为他徒增烦恼。
江启峥换了话头:“付岭说联系到平鹤大师了,今天下午我们去和他见一面吧。”
平鹤大师就是在娱乐圈很有名的那位高人,江启峥以前在片场听了不少他的事迹。什么给某某大花养小鬼啦,帮某某富豪度过死劫啦,解决某某顶流被下蛊后恋爱脑发作啦,总之玄之又玄,神之又神。
要不是平鹤大师收费太高,她都想搞一只小鬼来养养。倒不是为了火,就是觉得这玩意儿怪新鲜的,她对没见过的东西都很好奇,很想亲眼见一见鬼的说。
宁柯羽应下来,约在公司附近一间茶室。
有钱人一向将这些大师高人奉为座上宾,越是有钱的人越信这些。但宋家人是个例外,从宋老爷子白手起家开始,就从来没找人看过风水算过命格。宋家人似乎天生有一种自负感,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所以当平鹤接到宋氏的邀请时,很是震惊了一下。
毕竟比他更有名更为年长的大师都没接触过宋氏,这要是能在宋氏那里博个名声,他的名气岂不是又要涨一大截?身价也能翻倍了吧!
也不知道这宋氏的年轻当家所求的是什么,终归这些有钱人所求的不过姻缘、富贵、寿命这些常态,这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平鹤兴致勃勃去赴约。
被人领到茶室时,一推门,看见里面坐了一男一女。
男的相貌不凡,器宇轩昂,女的更是明艳不可方物,只不过气质冷淡,是位雪山上的冷美人。
平鹤来之前打听过宋氏这位总裁是个什么性格,听说为人颇为强势,不好相处,心中本来有些忐忑,没想到却是这位宋总率先和他打招呼:“平鹤大师,久仰大名。”
气质平和,看着蛮好相处的嘛,平鹤放下心来,在两人对面落座:“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他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五枚铜钱铺在茶几上,捋了捋半长的胡须,颇有高人风范:“不知宋先生邀我前来,所求的是什么?”
说话时,瞄了瞄宋总旁边的冷艳大美人,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看来大名鼎鼎的宋总也逃不过美人关啊。
很好,一会儿就送他们一副上上姻缘签,保证把两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果然,宋总开口了,他问:“大师可有看出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平鹤心里得意,但面上不做表露,颇有高深地起了一卦,排列卦象之后,研究一番才深沉开口:“从卦象上来看,两位乃是天作之合,命格气运无不匹配。情路上虽小有摩擦,但都不是大问题,最后一定能冲破阻碍,修成正果。这阻碍嘛……”他摸了摸胡须:“主要来自家庭亲人方面,只要两位坚定心意,定能一生顺遂。”
宁柯羽:“……”
江启峥:“……”
听着像是骗子。
江启峥不死心,又问:“除了这个,大师就没看出点别的什么?”
平鹤又研究了一下卦象,恍然大悟:“二位事业相辅相成,这位女士极为旺夫,婚后若是专注家庭,定能让宋先生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胡说八道!
江启峥:“大师,我想养小鬼。”
平鹤大惊失色:“宋先生,你已功成名就,万不可再行旁门左道。小鬼虽能助人,但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从进屋开始就没说过话的冷美人开口了,说的话和她的人一样冷冰冰:“下一个。”
三十六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然后平鹤就被请出去了。
人在走廊,一脸懵逼。
不是,他说错ᴊsɢ什么了啊?送他们一副上上签居然还不满意?你们要是想要乘风破浪的曲折爱情,他也能编啊!都不让人编完,委屈。
他一走,江启峥就不满抱怨:“什么嘛,连互换都看不出来,鬼扯什么姻缘,分明就是个骗子!”
宁柯羽对这些其实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倒是不意外。
付岭请了不止平鹤一个人,毕竟是宋氏相邀,和平鹤的想法一样,这可是不信鬼神不信命的宋氏诶!在国内稍有名气的高人大师都来赴约了。
只可惜一个又一个,进屋后无非还是那些话。
有些算了生辰八字,有些观了手相面相,也有算得准的,但终归都没算出最关键的一点。
江启峥茶都喝了一壶,原本期待的目光逐渐暗淡下来,付岭推开门:“老板,还有最后一位。”
江启峥有气无力地摆了下手:“算了,把钱付了让他走吧。”
付岭挠挠脑壳:“老板,这位不是我请的,他是自己来的,说想见见你们。”
自己来的?
难道是来蹭经验的?
罢了,也不差最后一个,江启峥说:“那让他进来吧。”
一位穿着朴素僧衣的年轻和尚走了进来,合掌朝两人拜了一拜,才含笑坐下。江启峥也双手合一回拜了一下:“大师好。”
僧人慈眉善目:“二位看上去很是苦恼。”
江启峥接话:“可不是嘛,大师有什么法子吗?”
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两眼,不急不缓的:“万物轮转皆有缘由因果,时机未到,再多努力也是白费。二位不如接受新的身份,换一种人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江启峥眼前一亮,刚才的颓丧一扫而光:“大师你看出来了是吗?时机什么时候才能到?”
宁柯羽也神情凝重看向僧人。
僧人却只是笑笑,合掌拜了一拜便起身:“我此次前来,只是希望二位不再为此烦恼。万般人生皆是法相,不如好好体会个中滋味,时机一到,自然归位。”
江启峥还想追问,但大师溜得飞快,像是生怕泄露天机,转眼人就没了。
江启峥有些懊恼,宁柯羽倒是心平气和:“他既然这么说,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先这样吧。”
起码从高僧的话里知道他们还是有机会换回来的。只不过这个时机到底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