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传。”周帝顿时喜道。
楚云月的面色却是一白。
父亲怎么会这么快就进了宫?
上辈子并不是在这个时候。
楚云月甚至没能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父亲,女儿后悔了。”
“女儿不想嫁给禹王了。”
“他绝非良人!”
“他甚至是害死你的元凶!”
“也是害死我们楚家全族的罪人!”
还有......其实论罪,最大的罪人——是她。
您的女儿,楚云月。
对不起您!
高大威武的抚远大将军楚萧一袭戎装,大步流星而来,躯身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大将军来得正好!”
无论周帝对楚萧拒绝出征有多么不满,面上始终是拉拢的态度。
“你不知道,方才你家安沛郡主过来,开口就要退婚。”
“儿女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此事,大将军你可知晓?”
楚萧起身,第一眼看见一袭朱衣的女儿。
不同于白衣的淡然无味,朱色深衣的楚云月是那般美。
和她的母亲顺天长公主生得有八成相似,倾城之色,天生丽质。
往常飞扬跋扈一见他便多有不满的女儿,眼下却是红了双眸,对着他微微摇头。
月儿天生执拗的性子,便是再委屈,宁肯倔强抬着头,挥舞鞭子,也不肯示人以弱。
现在却在人前泫然欲泣,想来她是真的不愿意嫁给太子。
罢了,女儿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他什么。
这件事,无论多么困难,作为父亲,他一力抗下又如何?
楚萧收回目光。
楚云月以为父亲看明白了她的暗示——不要答应出征。
谁知楚萧掀开袍角,当即跪下,抱拳道:“陛下,臣惶恐。”
“云月确实跟末将言及她想退婚。”
“她自出生起,便蒙皇家恩典,受封安沛郡主,钦定为太子妃。”
“太子千金之驱,贵重国体,然云月顽劣不堪,实非良配。”
“子不教,父之过。都怪末将管教不力,这才纵得云月目无尊长、恣意妄为。末将今后定严加管教。”
“在那之前,还请陛下宽恩,莫让两个孩子结亲不成,反成仇。”
“届时,楚家才真是万死莫辞!”
周帝听到前头,便已面沉如水,听到最后一句才沉声道:“楚大将军言重了!”
“眼下边关告急,大梁国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将军如何能轻易言死?”
“莫非,将军便是因为担忧太子和安沛郡主的婚事,这才迟迟不肯答应上战场?”
“将军若是忧心家事,自当早日告知朕才是。”
“你到前线为国守卫,朕自是愿意为将军扫清一切后顾之忧的。”
楚萧正要顺势开口,楚云月再也忍不住,打断他道:“父亲,从前是女儿多有不懂事。”
“屡次为了一些无端小事同您起了不必要的争执。”
“女儿知错了。求您原谅!”
楚萧一下愣在当场。
自从白依柔那孩子入得将军府以后,月儿便越来越不开心,性子也愈发骄纵。
他都忘了,他的嫡长女月儿上一次跟他如此软和说话,是什么时候?
便是想让他撮合她和禹王,用的是撒泼打滚、指责谩骂,何曾提过一句是她自己的错?
楚萧眨了眨眼,若不是面前这张容貌艳绝的脸轻易不可复制,他都要怀疑女儿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楚云月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先前是臣女无理取闹。让父亲为我忧心。”
“还请陛下责罚臣女,再让父亲严加管教。”
“臣女一切但凭陛下裁断,绝无二话。”
周帝看向顾时翊,难道他们的猜测错了?
抚远大将军楚萧和安沛郡主楚云月,居然是亲爹“合理”压制住了女儿?
郭贵妃忍不住忿忿道:“郡主这是何意?”
“你这是又想收回退婚的请求了?”
“陛下,不是臣妾蛮横,而是安沛郡主今日进宫,闹得势大。”
“太子无端便被提了退婚,现下安沛郡主一句她无礼,这便想将此事轻轻揭过?”
“臣妾为太子委屈,也为禹王的一腔痴情感到心寒!”
周**低声道:“父皇,只要您肯放过郡主,儿臣如何都是使得的。”
“大将军,安沛郡主她从小娇生惯养,如何能受得严刑拷打,本王愿为郡主受过。”
顾时翊冷冷的声音响起:“陛下尚不谈及郡主之罚。”
“倒是禹王殿下口口声声要代为受过,您这到底是希望郡主受罚,还是希望你自己受罚?”
周**对着皇帝和楚萧都是温和,转向身后的绝色男子,一时难掩气愤:“顾大人,本王方才就想问,此事与你何干?”
顾时翊:“禹王殿下问得好。”
“安沛郡主方才也是这个意思,她的事情,与殿下又有何干?”
“陛下,微臣失仪。”
郭贵妃冷着一双精致的眼:“顾大人既然觉得失仪,又何必开口!”
“陛下,若您今日对安沛郡主轻易放过,太子祭祖回宫后,臣妾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周帝冷眼旁观,他们在高阶下唇枪舌剑,这才道:“贵妃言之亦有理。”
“安沛郡主,今日之事,到底于太子名声有碍。”
楚云月道:“陛下,臣女思虑不周,自知愧对太子。”
“臣女今后愿抄佛经,为太子日日祈福。”
“想来太子今后也必定不愿再看到我出现在他的面前。”
“臣女只望太子平安顺遂、如意安康!”
郭贵妃顿时气结。
还抄佛经?
她当大梁的太子是道士、和尚不成?
不再提退婚,说成是太子不愿再见她,这招以退为进,是谁教给安沛郡主这位草包的?
顾时翊吗?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周帝又被噎了一回。
他心里何尝不跟郭贵妃一般困惑,往常他何时见楚云月这般伶牙俐齿。
周**又道:“儿臣愿为郡主将佛经送到青云观中开光,再送与太子哥哥。”
他怎么突然变成了狗皮膏药?
什么话,他都能接!
楚云月眯了眯眼:“禹王殿下,从前为了白**,数番到青云观为她祈福,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不过这是臣女与太子之间的事。就不劳禹王殿下费心了。”
“禹王殿下对白**一片痴心,若是想和白**早日共结连理,想来父亲是不会反对的。”
楚萧:“?”
他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