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驿站马厩,司牧良脸色惨白,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哀嚎。
“哎哟~哎哟,要痛死了......嫂子......阿绾......快救救我......。”
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像条蠕虫一样趴着,哪还有上午那副要吃人的嚣张气焰。
二婶于氏吓得惊慌失措,急忙去求司母。
“大嫂,求求你救救牧良,他痛得快不行了,之前都是他的错,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责怪大房了。”
司母还在气他责备丈夫的事,迟疑着看向阿绾,显然看女儿的意思。
于氏急得朝司芗绾跪了下去,抹着眼泪。
“大侄女,二婶求求你,等你二叔好了我让他给你们鞠躬道歉都行,快救救他吧。”
司芗绾退开没有受她的礼,“二婶这是做什么,让人看到长辈给我下跪,还以为我大逆不道逼着您下跪!”
“那你答应救你二叔啦?”
“别,我怕治不好回头二叔又责怪到我和阿娘身上,还是等营地的医官来吧。”
于氏愣住,一脸焦急。
“绾绾,等医官来那不是让你二叔等死吗,外面那么多士兵都倒下了,哪会有人管我们的死活。我发誓,这次要是再怪你们就让我一家被雷劈死。”
司母听到妯娌发毒誓,哀嚎声也越来越弱,担心真的出人命:“绾绾。”
司芗绾看时机差不多,点点头:“二婶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计较倒是我的不是,我和阿娘过去看看。”
“谢谢绾绾,谢谢大嫂。”
于氏赶紧起身和她们过去,司母替司牧良把脉,细细问了今天吃过什么。
司牧良告诉她们,从早上到下午就喝了水,连臭窝头都没吃一口。
“应该是早上喝的水有问题,这症状像中毒,但无法确定是什么毒。”司母看过后有了基本的判断,旋即问司芗绾,“绾绾,你能判断出来是什么毒吗?”
司芗绾当然知道大家中了蓖麻毒,面上却摇摇头,“阿娘都看不出来,女儿哪看得出来。”
“大家中的是蓖麻毒。”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话。
司芗绾心里咯噔一瞬,竟然有人这么快就知道中的是蓖麻毒,可别坏了她的计策。急忙望过去,是宗晏纾,还有另外一个男子。
走近她才记起来,这男子是军营的医官,上一世对她一家多有照顾,那时多亏了他才能在边境保持清白之身,一直对他有感激之情。
武清风被她看着,点头示意,觉得这人的目光有些奇怪,明明第一次见,却露出熟悉的神情。
他忽然问司芗绾:“司娘子以为此毒该如何解?”
司芗绾态度温和,悠悠回道:“若真是蓖麻毒,以罪奴浅见,当剪耳放血,行针祛毒,取甘草一两青小豆一两防风少许煮之,病人不停饮用,直到毒素排清。”
武清风满意地点点头,跟宗晏纾说道:“大人。就跟她说的一样,下官一人没办法短时间完成这么多人的治疗,所以需要熟练的医者帮忙。”
宗晏纾没有搭话,反而打量着她,指着地上的司牧良。
“他中毒了,为什么你们都没事!”
司芗绾一听他说话血压就升高,冷着脸回道,“这多亏大人的火夫兵王军爷,罪奴一家八口人今日只吃了一个臭窝头,万幸没有中毒,二叔中毒因为他喝了水充饥。”
“一个臭窝头?”
宗晏纾一脸疑惑,看她不像说谎,还想问。
她懒得跟他说,直接说道:“两位大人来此所为何事?不会只是来关心罪奴一家今日吃什么吧!”
武清风有些着急看向宗晏纾:“大人!”
宗晏纾只得放下疑惑,说起正事:“你和你母亲协助武医官替士兵和犯人们解毒!”
司母正要应下,司芗绾拉住母亲。
“按大启律例,大人要求的事不是流放罪奴应该做的,若因此死了人全赖到罪奴和母亲身上岂不是自找麻烦,恕难从命。”
宗晏纾青筋凸起,这罪奴还真是勇!
武清风在旁劝道:“大人,救人要紧。”
“呼~!”他压下愤怒,呼口气,“若救治手段是按武医官的要求做,因此死了人本官恕你们无罪。”
司芗绾学着他那夜说话的语,“不管结果好坏,大人什么付出都没有,罪奴和母亲却要冒着生命危险协助,如此罪奴为何要应下此事?”
宗晏纾眯起眼,说那么多原来在这等着他,这罪奴很好!
“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司芗绾板着的脸立马露出浅笑,这才是谈事情的态度,赶紧说道:“大人需要保证罪奴一家每顿的口粮,这就是我的要求。”
宗晏纾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要求更多,只是吃的不算过分。
“好!本官答应了!”
她松口气,总算解决口粮问题,微微欠身:“罪奴谢过大人。”
只听冷哼一声,要是眼神能吃人,她已经尸骨无存。
司芗绾没理会他刀人的眼神,转身跟武清风说道:“大人安排吧,罪奴跟阿娘协助您。”
武清风正暗暗佩服这罪奴的勇气,敢跟“边境阎王”讲条件,他入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大人?”司芗绾见他走神,轻轻喊了声。
武清风回过神,“哦,好,那麻烦司大娘行这套针法压制毒素扩散,司姑娘帮我替大家剪耳放血。”
她应声“好”,立马和母亲忙起来。
她们采取先重后轻,先急后缓,先士兵后犯人的原则,一个一个剪耳放血行针祛毒。
司芗绾正要给一个糙汉士兵剪耳,士兵们非常抗拒要被两个犯人还是女人治疗,愤怒一挥手。
“滚开,老子死也不用罪奴来救!”
她被推开,手里的银针不小心划伤手,扎了一道口子,流血了。
武清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看到司芗绾的手出血了,拉着她的手查看:“怎么回事!没事吧?”
“一点皮肉伤,不碍事。”她把手缩回去,随便在袖子上擦了擦。
武清风看她反应,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唐突,轻咳一声,转头跟士兵们说话。
“身为战士不能选择战死沙场,而是为那点可怜的自尊窝囊死去,你们那么清高就都别治了,等死吧!”
士兵们面面相觑,从没见武医官发这么大火。
宗晏纾走到士兵面前,冷冷扫了眼:“既然窝囊死去,不如我将你们处死,还能给家人挣一份抚恤银!”
“头儿,老糙开玩笑的,我们愿意治,怎么治都行!别说扎耳朵,扎脑袋都成。”
“对对对,扎脑袋也没问题。”
宗晏纾没理会他们,回身瞥了眼司芗绾的手:“还能继续治疗吗?”
“耽误不了。”
说着她已经重新替大家扎耳放血,经过刚刚的小插曲,后面没再发生不配合的事。
武清风把熬好的汤药分下去,经过放血行针服药后,中毒轻微的已经开始恢复。
宗晏纾见治疗顺利,便没继续盯着,朝厨房走去。
司芗绾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让他查到自己头上才是重点。
庖房外,王麻子被扒了外衣,大冷天躺在地上,冻得浑身哆嗦,脸白唇紫。
孟德亲自照顾他,砍断他一根手指,鲜血四溅。
“说,为什么要在水里和食物里下毒!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驿站,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老孟,他说了吗?”
一道喑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德见宗晏纾,起身回道:“头儿,他还是没说。”
宗晏纾捡起那根断指,淡淡看着王麻子:“昨晚你是不是让司家那个罪奴到厨房伺候你?”
王麻子痛得脸色铁青,被宗晏纾一提醒,脑子顿时想到什么,不顾疼痛喊道:“对......对对!大人......一定是她......就是那个**下的毒!她骗小的带她去厨房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