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藏好血帕,跟随前往。
椒房殿内。
皇后看着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语的江眠月,淡淡说:“小六,你嫁给国师已然三载,至今没有子嗣,你父皇很是忧心。”
江眠月鼻尖一涩,她从未和裴湛有过肌肤之亲,如何能有孩子?
皇后又言:“国师乃百年难遇的天才,他的血脉必然出色,且他不日就要回岭南,姜国岂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江眠月猛然抬头,裴湛要走?
可还不等她询问,就见皇后招出三位窈窕绝伦的女子:“既然你生不出,那本宫就找人帮你,小六,姜国必须留下国师血脉,这是圣旨!”
这最后一句,像是巨石压在心头。
江眠月不知自己是走出宫门的,看着国师府的门匾,她竟有些不敢进。
纳妾,自己该怎么和裴湛开口?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书房,刚要抬手敲门。
却听里面传来一问:“师兄,你下月就要回师门,你这个妻子要一起带回吗?”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江眠月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良久,才听到裴湛淡漠一句:“没必要。”
好一个没必要。
裴湛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能摧毁她的贪恋。
心仿佛被削掉了一半,江眠月疼得扶着柱子才堪堪站稳。
从始至终,只有她把这三年当了真。
真是狼狈。
江眠月想离开,还未转身,书房门却被打开。
裴湛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她,脸色一凝:“找我何事?”
江眠月看着他身边泰然处之的季灵芝,一时间竟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荒谬感。
将心里那些苦楚尽数压下,她极力维持着端庄:“父皇有旨,我想与你单独说。”
裴湛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拒绝。
书房内。
季灵芝刚离开,江眠月就听裴湛问:“何事?”
他似乎不愿意和她多待一秒。
可心里那些话,实在难开口。
直到他皱眉不耐烦,江眠月才颤声道:“夫君,纳妾吧。”
话落,空气骤然变得压抑。
裴湛目光锐利,声冷如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眠月不敢看他,用尽平生的克制:“妾,容貌平平又缠绵病榻,自知不能为夫君尽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故,妾特地挑选了几位靓丽娇娥为夫君开枝散裴。”
说完这些,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
半响。
裴湛终于启唇:“我孝不孝,不用旁人操心。”
江眠月一愣,眼泪瞬间润湿眼眶,她慌忙低头,却又听他冷情道:“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找人想办法解掉蛊毒,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江眠月一颤,连忙捂住骤紧的心口。
抬头凝着裴湛再未回头的背影,泪再也忍不住掉下。
他明知道同心蛊需要夫妻同房才能解,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竟还要她找别人?
诛心,也不过如此。
经此一事,江眠月和裴湛原本不好的关系仿佛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裴湛打破了每逢初一十五必回府的约定,已一月未归。
转眼到了二月十七,这晚,是姜国最重要的日子。
皇城会举办隆重祭春宴,为求此年风调雨顺,也可求夫妻感情和睦,就像春花一样绚丽永灿。
江眠月站在国师府门前,隆重的公主礼服衬得她越发显得身躯单薄。
可等到吉时将过,她还是没等来心心念念的人。
江眠月收回视线:“走吧,国师大约忙着除恶,没时间陪我进宫。”
可触及阿月担忧的目光,她却发现自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江眠月每走一步,孤独都在说——
他不爱你。
他也不要你。
别妄想了。
……
宫内宴会。
皇后见江眠月一个人前来,当即不满质问:“国师呢?”
江眠月顶着压力,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夫君他有要事忙,今日没空前来……”
然她话还未完,却听到侍从喊:“国师到!”
江眠月惊喜望去,笑容还未绽放便僵住。
不远处,裴湛和季灵芝亲密走来,他们身上穿着祭春宴的华服,那是裴湛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穿过的。
众人面面相觑,视线扫过江眠月,嘲讽有之,怜悯有之。
皇后约莫也觉得丢人,厌恶瞥了一眼江眠月:“没用的东西,退下吧。”
江眠月惨白着脸,跌跌撞撞隐进黑暗,仿佛只有如此,她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未几,宫乐起,一帘之隔,两方天地。
只见裴湛温柔给他的师妹布菜,他们浅笑耳语……
多般配!
江眠月紧抓着纱帘,泪留满面却不敢哽咽出声,她怕惊扰他们,她怕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而直到宴会渐歇,都没人提及她,就像是被遗忘。
她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