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准确来说,是没做到最后一步。

在他最动情的时候,我恶狠狠地咬住了他肩膀,他失神的瞬间,被我敲晕了过去。

太过容易得到的,人们往往不会珍惜。

往后总有一日,他会红着眼,求我与他交颈缠绵。

在他狐疑的目光里,我掀开了棉被,莹润雪白的玉臂上一点殷红格外刺眼。

是女子的守宫砂。

“奴深知你对长公主情深意切,绝不敢有丝毫僭越之心。”

他神色微愣,望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

最后他还是没有取我性命,可能是因为我这个婢女用得顺手了,也可能是我太过听话,又或许这个荒唐夜里滋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隐秘心思……

总之,我被要来专门伺候楚骁。

而城主府的天差点被楚骁掀了,原来那佯装难民的贵女是邶陵城城主的小女儿。

她早闻定北侯与长公主的良缘故事,蓄意接近楚骁,谁曾想一见倾心,这大胆的草原女子竟对其下了烈药,刚想上下其手,便被他刺了个对穿,沦落惨死下场。

城主不仅失了爱女,还得忍痛平息北定侯的怒火。

毕竟她失去的只是性命,而楚骁差点失去男人的贞洁。

我心里冷嘲,看见楚骁从屏风后沐浴出来,低眉敛了神色,将备好的衣服盛上。

“替我更衣。”他张开双臂。

我顺从地给他套上衣袍,面对面踮着脚给他整理好衣襟。我能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扫过我的乌发,落在我微赧的脸蛋上。

我握着腰带,环着他精瘦的腰身,像是被他抱在怀里,因为靠得极近,我的全数呼吸都喷洒在了他的胸口,楚骁呼吸陡然粗重了,在我不解的视线里后退了一步。

“可是奴不小心碰了大人伤口?”

他皱了皱眉,像是要问哪里的伤口,我小心翼翼地望了眼他的肩膀——

那衣袍下掩着被我咬出的两道月牙般的痕迹。

楚骁似是被我盯得伤口发烫,神色愈发不自然。他咬着牙,像是想着折磨我的法子。

我怯生生地开口,“不若大人咬我一口,以牙还牙?”

怎么咬?又咬哪里?

楚骁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红,最后拂袖而去。

人人都说,长公主与北定侯的感情坚若磐石。

如今这颗种子已悄悄埋下,终有一日它的根须会爬满半壁山崖。

而后撬动底下坚实的土,让磐石滚落崖底,彻底崩裂。

楚骁最近总喜欢找我麻烦,大抵是每次面红耳赤、落荒而逃的人总是他,他觉着失了面子,硬要在其他事情上找回来。

于是我这个婢女被他带去了声色犬马的赌坊、瓦肆,就连靶场他也要带我去溜一圈。每当我局促地在各个场合拉着他的衣袖时,他总会不自觉地嘴角上翘。

他像个花孔雀似的展示着他京城纨绔掌握的本领,我内心厌恶无比,表面却顺从他心意,对他极尽的赞叹溢美。

我说的越真心实意,他的笑容便越张扬,望着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是他从长公主身上得不到的崇拜感。

他开始与我闲聊,不是从前的命令,而是充满兴致地问我年龄、故乡,还有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云箐,你为何入营?”

他更想问,我为何会当营妓?

想要了解一个人,这是动心的表现。

我心里嗤笑,却按照他的口味,编了个凄美感人的故事。

一个命比纸薄的美人,被家人背弃卖进军营。

瞧啊,我多可怜,多需要你的庇护。

“命运眷顾,还好奴成了将军的人。”

模棱两可的话,让他再次耳热,这次他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心疼地把我虚搂在怀里……

很快,城主府都传遍了——北定侯身边有个形影不离的婢女。

就连张实也私下找过我,劝我不要对将军生出虚妄,楚骁对长公主用情至深,劝我莫要走向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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