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接那姑娘的话,她毫不在意,反继续与太后攀谈起来。
我眼前发晕,被殿中又响起来的欢声笑语吵得头疼。
抱着我的男人凑近我耳边,让我等一等,最多两年就好,他不会碰她的。
我连续几日没好好用饭,已经没有力气问他,让我等什么,凭什么让我等。
他也没有解释,我只记住了那个“两年”,便在侧殿的床上昏睡过去。
我醒来之后,虽不再管迎亲事宜,却也默认了。
赵煜时时强调,说他虽然主动求娶,但是并不会弄假成真,只是做个样子。
我信他。
即使全京城都知道,煜王爷在边境对镇北将军之女许平关一见钟情,遂主动求娶。
我这个成亲三年无所出的发妻是个贤良之人,成全了一段佳话。
我也信他那时说的是真的。
即使不与我解释任何细节,我也信他。
婚后第四年,赵煜以正妃之礼迎娶许平关为侧妃,只是从来不去她房里过夜。
我与他一如往日那样相处,只是府中多了个人,到底还是热闹起来。
许平关是个坦荡之人,即使夫君新婚之夜不留宿房中,也不找我的麻烦。
她与赵煜不对付,两个人常常为一点小事便吵上半天。
有时赵煜陪我用饭时,会突然恨恨道:“怎么会有如此蛮横的女人。”
我不知道接什么话合适,便抿唇笑一笑。
他这时便闭了嘴。
去完边关回来后,他用饭便格外快,用完之后也不走,就盯着我看,直让我再也吃不下去。
他常常道:
“我的小王妃要是到了战场,怕是都吃不饱。”
我仍旧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我活了二十年,只有三年是在金陵过的,还是因为爹爹要给娘亲守孝。
我脑子里其实只有京城的记忆,这四四方方的院子或宫墙,真的谈不上多姿多彩。
我不知晓赵煜和许平关争吵之中的那个边关是什么样子。
有几次我主动与赵煜道:“我们有机会一道去边关吗?”
他总是双目微阖,认真与我说:“边关不是玩乐的好地方,环境恶劣。你身子娇弱,别还没到就病倒了。”
又是我接不住的话。
因为我确然,不知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婚后第五年,许平关在府里辟了个马场,日日去跑马。
赵煜有时也会去跑上几圈。
他有一次邀请我同去,我换完骑射所穿的胡服出得院门,才看到他与许平关并肩驾马等在门口,两人均身着红衣,宽袍大袖。
许平关婚后也不挽髻,红色的发带在风中飞扬,最后轻轻绕在赵煜颈后。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发带末端,然后在掌心里绕了一圈。
我落荒而逃,匆匆往院里跑,吩咐婢女关上院门。
那日我对着镜子,看自己一身刻意的装扮,只觉得自己像个一无所有的乞儿。
许平关像草原的明珠,而我只是东施效颦。
赵煜本来就是无拘无束的性子,与我好像从未过到一起去。
我那时已经失眠数月了,被无时不刻出现的许平关的名字、身影折磨得夜不能寐。
但直到那一日,我才真的第一次起了和离的念头。
赵煜那日很晚才回来,一进院门就用兴奋但遗憾的语气道:
“玉竹,你今日不来真是可惜了,平关的父亲从边关送过来一匹乌云踏雪,可真是好马。”
我打断道:“殿下,我连劣马都未曾见过几匹,哪里知道好马是什么样的。”
他愣了一下。
赵煜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好性子,被我泼了冷水,却还忍得住不夺门而出。
他小心翼翼坐下来,问:
“是不是早上没等到你就先走了,你生气了?”
我深深闭了一下双目,吸了口气才道:
“不是殿下的错,是我临时不想去了。”
他却仍愣愣地,有些难过地看着我:
“玉竹,你怎么不叫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