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凤仪宫中，帝后以及太子三个人六只眼盯着顾靖渊，那些眼神拧在一起似成了刀锋。
一刀一刀刮着顾靖渊的皮肉。
皇后冷冷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顾靖渊说：“我娶她。”
皇后冷笑道：“放肆！这么大的事情，你轻飘飘一句你娶她，就想抹平？”
太子阴冷地说道：“不错！沈祯本来快要与孤大婚了，现在你要娶她，你将孤置于何地，让孤颜面何存？”
建成帝捋着胡须脸色也很是不好。
他方才和新纳的宠妃温存正酣，忽然被打断还被砸来这么一桩棘手的事情，心情真是糟透了。
悍妇！
逆子！
一个个的不得消停，惹他心烦。
顾靖渊撩袍跪下，朗声说道：“父皇容禀，儿臣和沈祯在淮南道相识的时候，儿臣不知道她是沈家**，她也不知道儿臣是承安王。”
“她失了记忆呆呆傻傻，儿臣念着和她有几分缘分照看她。”
“却不想竟对她心生喜爱——”
“儿臣本欲带她回京，与父皇说明，无论她是何身份都要娶她为妻，可她却又忽然恢复记忆——”
“儿臣惊闻她的身份，痛苦不已，回京之后也一直避嫌。”
“这一次如非流言砸到头上，儿臣都不知道她曾为儿臣生了个孩子！”
话到此处，顾靖渊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伤感来：“她一个女子，掩人耳目悄悄生下孩子......”
“这两年里不知承受了多少无名的压力，咽下了多少苦楚。”
“儿臣七尺男儿，如今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儿臣愿娶她为妻。”
“好！”建成帝拍手喝彩，“有担当，是朕的好儿子，不错！”
“陛下！”皇后脸色铁青地说道：“沈祯和承安王就算一开始相互不认识，后来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可他们二人只字未提，生生隐瞒了两年之久，闹到如今田地！”
“陛下不能轻易就算了，一定要狠狠治罪！”
“这，皇后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建成帝皱眉说道：“那依皇后的意思，治什么罪好啊？”
“沈祯和太子的婚事是先帝亲赐的！他们如此隐瞒，是欺君的大罪！”
“欺君？”建成帝又皱了皱眉：“欺君要灭九族的，朕与你都在九族之内，这罪是不是太大了？”
“......”皇后的脸都气绿，恨死这个愚蠢的昏君。
而今日这桩事情，她也实在无法轻易放过！
“沈祯和承安王闹得满城风雨，让太子、让陛下、让皇家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就算不问欺君之罪，也一定要有个处置——”
“皇后娘娘！”
顾靖渊截断了皇后，语气铿锵：“若说有罪，与沈祯何干，整件事情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未能发乎情止乎礼，若要问罪，请父皇问罪儿臣便是！”
建成帝拧眉说道：“好了好了，一家人，什么问罪不问罪的。老十一今年都二十三了，一直拈花惹草不让朕省心，如今难得说要娶妻，朕想给他赐婚。”
皇后忍无可忍，唰一下站起身来：“陛下！”
“你别喊、别喊！”
建成帝瞪着皇后说：“你非要给老十一和沈祯治个杀头的罪？”
“治罪了，皇家颜面就回来了吗？”
“已经这样了，治罪有什么用！”
“况且朕要是杀了沈祯的头，青阳姑母不得拧了朕的脑袋？你不怕她朕怕她。”
青阳大长公主曾协助太祖皇帝立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封号青阳便是因为当年她曾率军攻破旧朝青阳门。
后太祖登基，对青阳大长公主更加器重，封地东陵富饶千里，掌十万兵马，握斩龙宝剑。
上可斩昏君，下可斩佞臣。
江山稳固之后，青阳公主与丈夫、子女常驻封地，但依然是皱一皱眉头就让江山抖三抖的角色。
皇后脸色黑青，咬牙不语。
建成帝又说：“至于太子，现在大婚已经准备好了，这婚也必须得成，重新选个太子妃就是了！”
“人选么......沈家是不是有个二**？”
“皇后啊，你无非就是想和沈家做亲家嘛，沈大**和沈二**没区别的，对不对？”
建成帝大手一挥，“马上拟旨，赐婚，如此一来，太子和十一一起成婚，真是双喜临门啊！”
皇后：“陛下......”
建成帝不耐烦地说道：“还不乐意？你要是觉得沈二**不行，那太子大婚的事情就先搁置吧。”
“等你找到合适人选再说。”
皇后额角青筋抖动。
如今各方利益联盟早已联合结束，现在去找有家世助力的贵女，还是来接沈祯烂摊子做太子妃，谈何容易？
与皇后和太子而言，沈祯不是简单一个太子妃，而是代表着沈家以及青阳大长公主的支持。
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面子问题。
皇后自然怒不可遏。
好在沈家二**沈瑶也不错，背后好歹还有沈家。
皇后默然片刻，正要点头，太子忽然说道：“父皇，儿臣不要沈瑶！”
“你不要？”
建成帝睨了太子一眼，“你马上大婚了，没有太子妃人选，到时候和谁行礼？”
“或许——”
顾靖渊轻飘飘地说道：“太子皇兄想和身边服侍的太监行礼呢？”
太子陡然僵住，见鬼一般地盯着顾靖渊看。
建成帝笑看了顾靖渊一眼：“胡说什么呢？嗯，太子不吭声了，看来太子也没意见，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朕回去了。”
皇后又说：“玷污皇家颜面的事情——”
“这个皇后自己看着办吧。”建成帝一边快步离开一边说：“你记着青阳姑母不好惹，心里有点数就好了。”
“十一，你跟朕过来，上次你给朕拿的那个小玩意很不错......”
顾靖渊跟着建成帝出了凤仪宫，在大殿外廊下站定：“父皇，儿臣可不可以先送沈**回去，然后再进宫面圣？”
“沈**？”
“这里。”顾靖渊一指跪着的沈祯。
“她是沈祯？”建成帝叹道：“好像跪了有一会儿了？这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跪了这么久，也算是惩罚过了，你送她回去吧。”
顾靖渊拱手：“儿臣遵旨。”
话落，他弯身抱起沈祯，跟在建成帝的身后大步离去。
风中隐约传来建成帝爽朗的笑声：“十一瞧着风流，骨子里也是个痴情种子，和朕一样，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