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还有的选吗?”
谢文康冷哼,也不知是冲文姨娘还是冲江婉瑜。
“老爷!”
文姨娘也有些气了:“老爷这是在怪我吗?”
“要不是你私下拿着那些首饰出去显摆,她又怎么会……”
“所以老爷果真是在怪我,是么?”
文姨娘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甚至不等谢文康说完就直接截了他的话头,道:“若不是老爷……老爷说我拿着那些首饰显摆,清儿倒是想问问老爷,这满京城的贵夫人有哪一个正经将清儿看在眼里?”
文姨娘单名一个清字,与谢文康除了是同乡,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可早年谢文康一穷二白,家里又只剩下个瞎了眼老母亲,文家自是不愿自家姑娘嫁去谢家受苦。
后来文姨娘私下里给了谢文康十两银子,助他进京赶考,之后文家遭难,两人也因此而失了联系。
而等文姨娘再见谢文康时,谢文康早已跟故去的徐夫人定了亲,而妾侍的身份也成了文姨娘心中永远的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老爷可知来年琴儿就要及笄了?”
谢文康自知失言,尤其是见文姨娘一脸泪痕,心下更是觉得愧疚。
可文姨娘却好似铁了心要跟他好好算算,直接打断他道:“老爷不知道吧,也是,平日里老爷何时过问过这些?”
“我知道叫你受委屈了,我……”
“你知道你知道光你知道有什么用!”文姨娘低声怒吼,一双泪眼更是布满了怨气,“我自己福薄做不得老爷的正妻我认了,可我不想我的女儿以后也跟我一样处处矮人家一头,事事叫人家低看!”
“胡说,我谢文康的女儿,何人胆敢低看?”
谢文康故意沉脸,冷着脸直接将文姨娘拉到自己跟前,柔声轻哄着的道:“莫要气了,是我失言,错怪了你了。”
“哼!”文姨娘仍旧冷脸,虽心底里压根就没怎么真的生气,可面上却仍旧摆出一副委屈气愤的模样,冷声道,“府里就琴儿跟莹丫头两个姑娘,莹丫头虽没了亲娘,可我自认待她不薄,且她还有外家帮衬,将来自是亲事不愁,可我们琴儿呢,我……”
文姨娘吸了口气,说着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老爷责怪我不该动夫人的嫁妆首饰,可谁叫琴儿摊上我这么个身份低贱的娘亲,连个可以帮衬的外家都没有,若我还不赶紧早早替她谋划,你叫她……你叫她将来也跟她这个身份低贱娘亲一样去给人做妾么!”
“我不许你这么作践自己!”
谢文康心疼的无以复加,当即就将文姨娘揽入怀中。
文姨娘却双手死死地抵在身前,一心只想将他推开。
挣扎许久,终是敌不过谢文康的力道被他禁锢在怀里。
“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胡乱说话,是我叫你受委屈了……”
谢文康轻声哄着。
文姨娘却始终低着头不去看她。
又过片刻,待两人都冷静了些,这才压了压眼角抬手将谢文康推开。
“老爷还是去找周姨娘吧,我有些累了。”
“你……罢了。”
谢文康无奈,但见文姨娘却始终不肯给自己好脸色,终是长叹了声转身离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爹真的生气了呢。”
谢文康前脚出去,后脚谢琴就从外头迈了进来。
“不过娘,爹都已经给您道歉了,您怎么还把他给赶走了?您就不怕他真的生气?”
“有什么好担心的。”
文姨娘捏着帕子整理仪容,脸上丝再不见半分气愤委屈。
“你爹那个人……呵。”
文姨娘冷笑,眉眼间有些许的嘲弄:“去收拾一下吧,把那些首饰都还回去,放心,娘不会叫你吃亏的,这笔帐我迟早会替你讨回来!”
……
一夜无话。
翌日。
红袖跟着顾曼娘一道在院里伺候,眼见日头都冒出来了江婉瑜却还不见起身,不由拉着顾曼娘嘀咕了起来。
“你觉不觉着夫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是联想到前一天的情形,越发觉得怪异。
“你说从前咱们夫人也没少吃那文姨娘的亏,可何时有过昨日这般……我都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了,就总觉得夫人好像有些不大一样,好像……好像忽然就变了一个人般。”
红袖扯着顾曼娘的袖子,边说边回想道:“昨个儿你站在后头,你是没有瞧见,夫人看向老爷时的那个眼神,哪还有往日里的半点温情……”
“行了!”
顾曼娘有些不悦,沉着脸一把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我……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嘛,往日里夫人可是一见到就……”
“够了!”顾曼娘脸色更沉:“越说越是离谱,夫人的事情也是你我可以妄议的?”
“再说了,夫人如今这样哪点不好?难不成你非要看着夫人被那对……被他们欺负蒙骗你才觉得开心?”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
“闭嘴吧你!”
顾曼娘满脸不悦。
她每日在江婉瑜跟前伺候,自是知晓她的变化。
可与红袖不同,她原就是江家的婢女,只会替江婉瑜高兴,而不是像红袖这般疑神疑鬼。
江婉瑜自然不知道这些,醒的时候已是临近中午。
许是睡得太久,也许是还没习惯,睁眼醒了后又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回神。
“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顾曼娘取了衣裳在床边候着,闻声连忙答了一句,“早上大少夫人来过一次,婢子见夫人没醒,叫擅自做主叫她午膳时再来,想来也差不多快到了。”
“嗯,先前叫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江婉瑜点了点头,起身接过顾曼娘手里的衣裳自顾穿上,然后顺从地站在床边等着她替自己整理系带。
“倒是有些眉目,不过有些尚不能确定真假。”顾曼娘边伺候江婉瑜穿衣边回答道,“说是文姨娘做主给大公子房里添了新人,另外大公子最近似乎经常出去应酬,经常都宵禁了才回府,甚至有几次直接歇在了外头……”
“难怪。”
江婉瑜恍然。
她就说么,就杜慧茹那个性子,此前每次见到她都恨不能当场隐身,怎么昨天却突然朝她示好,原来根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