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宫第一天就被封了贵妃,以皇后之礼册封。
可我只是个渔民的女儿,这贵妃之位我坐不稳。所以册封礼后,皇帝高城在椒房殿闭门不出月余,终于让我有了龙种。
朝野之中的废杀之声被这点皇族血脉打没了气焰,门阀世家的鸿儒名士们如同撞破了脑袋的丧家之犬,再也吠不出声。
我在朝臣生吞硬咽的恨怒中宠冠后宫,风光无匹。
圣眷如此之隆,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我眉眼间跟左相千金薛嫦洁有七分相似。
但真正的薛嫦洁,我的主子,只封了贵嫔。
她的册封礼落魄得连宣旨太监都是刚净身的小黄门。
薛嫦洁强压满眼恨意地对我行礼的时候,我正在御赐的逾制凤辇上挑起满满一金丝护甲的七步莲熏香轻嗅:「储秀宫教了三个月的规矩,薛贵嫔竟还没学会,来人,掌嘴。」
薛嫦洁猛然站起身,越过宫女太监直接将我拉下凤辇,一掌打在我脸上:「七步莲是城哥哥亲手为我一人调制的,你个**也配用?你不过是城哥哥推出去的挡箭牌罢了,真拿自己当贵妃?」
我用手护住头脸,金丝护甲刚好从我的左眼角划到额角,透过满眼的七步莲味道的鲜血,连我都觉得薛嫦洁那张倾城绝世的脸蛋娇艳无比。
她说得不错,皇帝高城跟她青梅竹马,爱疯了她那双妩媚入骨的丹凤眼,这贵妃原本应该是她薛嫦洁的,我原本不过是陪她入宫的一个婢女。
我用力地捂住左眼,但从指缝中大量涌出的鲜血仍然让我惊慌,宫女木檀也惊恐地尖叫:「太医!快传太医!贵妃娘娘已有身孕,快传太医!」
薛嫦洁原本被我满脸血迹吓得后退两步,但听见「有孕」二字立刻僵立在原地。
我满眼是血,便觉得她也红了眼睛,不过她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时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是满眼血丝、嫉恨发狂的样子。真可惜,高城又没瞧见呢。
薛嫦洁缓缓地走向我,木檀惊惧交加地哭着将我护在身后,我吃力地扳着她的肩头试图爬起,木檀只好转身扶我,我的腹部再无遮挡。
我啜泣:「快去叫皇上。」
薛嫦洁重重地踢在我小腹,木檀慌乱地哭叫,却丝毫不敢触碰薛嫦洁的裙角,她只能勉强地将我护在身下,所幸薛嫦洁看见我身上的血迹已经不止从额头涌出便住了手,她的笑意又妩媚、娇柔了。
我未曾预料到这痛楚会这般尖锐,捂着小腹浑身打战着**:「快、快去,叫,皇上。」
薛嫦洁蹲身俯视我,轻笑:「去叫皇上?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她叹了口气,「我闲着也是无趣,就陪你玩这一局。」
她转身吩咐宫女玉枳:「去叫城哥哥来,就说我礼数不周,贵妃娘娘正令人掌嘴。」
玉枳轻蔑地看我一眼,对薛嫦洁恭敬讨好地一礼:「是。」
我既有贵妃之位,那身边的太监宫女自有规制,但人多无用,这三十余人在我说要将薛嫦洁掌嘴的时候就像三十根木头,在薛嫦洁对我动手的时候也还是三十根木头,除了皇后娘娘给我的木檀,没有人看得见我在满地血迹中痛苦的战栗,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哭叫。
那一袭蟠龙云纹的明黄衣角出现在远处路口的时候,薛嫦洁嫌恶地用柔软、修长的手指从我脸上沾了些血迹,语声轻柔而刻毒:「柳叶,听你这名字就知道是条贱命,生来**就该认命,像你这样眼皮子浅的小**,就不该生一双这般像我的眼睛!今日你若能活下来便该记住,城哥哥是我的,你一个赝品想要鱼目混珠会遭天谴,就算老天不罚你,我也会替天行道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