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江梨初睡的不怎么好,一直在担心第二天醒来,周宴允如果还记得他喝醉时发生的事情该怎么办。
那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自己问那些问题,只是在开玩笑?
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以至于第二天江梨初起来的时候,眼睛下方多了两道黑眼圈。
她洗漱完,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
谁知道,正好撞上周宴允也刚打开房间门。
四目相对。
江梨初心里一跳,下意识躲开了男人的视线。
极致的心虚下,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连招呼都没打,着急忙慌地下楼。
“站住。”
她刚下了几个台阶,身后就传来男人宿醉后低哑的声音。
江梨初脚步一顿,整颗心都提起来。
啊啊啊!
他不会真的记得吧?!
现在是不是要审问她了?!
江梨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转头,强装镇定地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怎么了,哥哥?”
男人明显已经清醒,又恢复了一贯懒散不羁的姿态,那双生来含情的桃花眼,总装着几分漫不经心。
“昨天……”
周宴允刚说出这两个字,江梨初心中就警铃大作,磕磕绊绊地道:“哥哥,昨天、昨天你喝醉了,我……我说的话都是在逗你玩……”
她挠着后脑勺,眼睛乱瞟,就是不敢抬头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紧张什么?”
听到这话,江梨初才敢抬眸,就见男人挑着眉梢,唇角有浓浓的笑意,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笑。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过于慌乱了,周宴允这个反应,根本不像是要审问她或者质问什么。
江梨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眨眨眼睛,“我没紧张,就是……哥哥,你昨天喝醉了。”
“嗯,昨天喝了点酒。”周宴允神色有些晦暗不明,顿了顿,“陈识带哥哥去接你了吧?”
听到他这么问,江梨初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连去接她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会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
看来真的喝断片了。
江梨初心里踏实了,点了点头,“嗯,陈识哥昨天开车带你去学校接的我。”
“嗯。”周宴允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熬夜了?”
两人一起下着楼,江梨初顿了一下,随口扯着谎,“昨天作业多,写到很晚。”
张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正在往餐厅端。
“昨天醉成那样。”看到周宴允,张姨关心地问了一句,“睡得还好吗?”
他一边帮江梨初拉开椅子,一边低低地回答:“喝了醒酒汤,睡得挺好。”
江梨初刚坐下,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醒酒汤?!
他记得喝醒酒汤的事情?!
所以……他也可能记得她说的那些话吧?
江梨初本来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偷偷瞄了一眼男人的反应。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没再提别的什么。
“说起来醒酒汤还是安安喂你喝的。”张姨笑着说。
周宴允抬眸,视线落在江梨初身上,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嗯,我记得。”
“……”
江梨初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
“哥哥。”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昨天、昨天回家后的事情,你都还有记忆啊?”
周宴允微皱着眉摇头。
江梨初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男人漫不经心道:“断断续续记得一些。”
“……”
江梨初也不知道他到底记不记得她耍心思,诱导他回答等她长大,喜欢她,和她在一起的事情。
反正心中很忐忑,但又不敢问,万一他本来不记得,她一问,又让他想起来了呢。
江梨初甚至怀疑周宴允可能是记得的,但怕尴尬所以装作不记得。
一顿早饭吃的坐立难安,最后她干脆不想了,管他记不记得,反正周宴允没问,她就也不要主动提好了。
现在这样的关系,能维持住她也挺满足了。
不敢奢望那么多。
大概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去学校的时候,江梨初坐在副驾驶上,话都少了很多,连带着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了几分。
到了学校后。
“那……”江梨初拿着书包下车,挠了挠头,“再见。”
男人皱了下眉,语气听不出情绪,“连哥哥也不喊了?”
顿了顿。
“是不是想直接喊我周宴允了?”
江梨初:“……”
她顿时想起昨天问他第二个问题的时候——
“周宴允,等我长大了,你就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像是被戳破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江梨初咬了咬唇,“你又不是我亲哥哥,我喊你周宴允怎么了。”
本以为男人会板着脸教训她没大没小。
“也行。”
她听到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又散漫的语气,“只要小梨初开心,想怎么喊都行。”
第37章晦气
江梨初进了学校,往教学楼走的一路上,都在想周宴允那句话——
“只要小梨初开心,想怎么喊都行。”
他们之间的称呼对周宴允来说可能不意味着什么。
但对她来说,意味着辈分和鸿沟。
江梨初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正好撞到陈最和他的两个狗腿子,他们看样子是刚从学校超市的方向过来。
几个人手里都夹着烟,吞云吐雾。
看见她,陈最身边那两个男生又开始起哄,其中一个还吹了声口哨。
江梨初没在意,背着书包快步上楼。
“最哥,你这也太不行了吧,人妹子看到你都不理一下。”
“就是啊,我们之前说的英雄救美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实施?”
陈最把手中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皱着眉说:“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们说这个英雄救美到底怎么实施才好?”
“要不我们找学校外面的人演一下吧?”其中一个男生出着主意,“这样更逼真点。”
另一个男生也点点头,“我有个朋友认识学校后街的混混头子彪哥,最哥,要不你出点钱,让他和他那群小弟演一下?”
“靠谱吗?”陈最问。
“这有什么不靠谱嘛,只要钱到位不就好了……到时候让他们随便演演,然后最哥你突然出现来个英雄救美,哪个妹子不喜欢啊。”
陈最脑补了一顿,觉得非常有道理,抬了抬下巴,“那也可以,只不过得想办法把那个倔丫头骗过去。”
江梨初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她进了教室,刚在座位上坐下。
旁边的周恬就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瞧。
“好家伙,初宝,你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周恬想到什么,顿时笑的一脸意味深长,“不会又梦到你那暗恋对象,在梦里干了什么坏事,所以没睡好吧?”
“……”
“没有。”江梨初抽着唇角摇摇头,掏出课本准备翻开预习。
周恬却伸手过来按住她的手,“别学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俩拉拉队被选上了。”
“哦。”江梨初应了一声,忽然又反应过来,眨眨眼睛,“等一下,你说什么?”
周恬笑:“咱们两个进了拉拉队了。”
“不是。”江梨初顿时一脸懵逼,“班主任不是说还要筛选吗?”
周恬:“一个班两个名额,咱们班只有咱们两个报名了,所以不用筛选,咱俩直接进。”
江梨初:“……”
救命啊,她以为肯定选不上,才陪着周恬一起报名的。
这怎么就直接进了。
周恬又说:“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放学要晚走一会儿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进了拉拉队嘛,要留下来学习运动会开幕式表演的舞蹈。”
江梨初顿时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我最不擅长跳这些东西了。”
“没关系。”周恬拍拍她的肩膀,“反正大家要一起学。”
——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后半节体育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江梨初和周恬坐在看台上看男生打篮球,随意聊着天。
“完了。”江梨初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脑门,“忘了跟你小叔说,让他今天不用来接我了。”
他们在体育馆上课,她手机没带过来,在教室书包里放着。
周恬摸了摸兜,“我拿手机了,要不你用我的跟他说一声?”
江梨初点点头,接过来手机,给周宴允发了个短信。
告诉他自己放学还要学运动会开幕舞,会晚点,让他不要过来接她了,等结束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快放学的时候,陈最突然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周恬戳了戳江梨初的胳膊,“那个二世祖是不是过来找你的?”
“不是吧。”江梨初看了一眼,摇摇头,“他消停了很久了。”
看台上也坐了不少同学,陈最也许也只是想到看台上坐一会儿呢。
谁知道陈最还真的在她们两个人面前停了下来。
他目光落在了江梨初脸上,又很快移开。
“你们两个是不是进了运动会拉拉队?放学要去舞蹈室学舞吧?”
周恬跟他一向不合,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这么大火气干嘛。”陈最冷哼一声,语气听着还装起来了,“小爷我好歹是咱们班的副班长,也加入了这次运动会的后勤部,当然要关注一下了。”
周恬翻了个白眼,拉着江梨初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跟他挨着晦气。”
“……”
陈最气的咬了咬牙。
彪哥啧啧啧几声,“你们两个年纪不大,性子挺烈嘛。”
“彪哥,这样的在床上才爽啊!”刀疤男毫无顾忌地开着黄腔。
其他人又笑起来。
彪哥也跟着笑,不过似乎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意思,只是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低喃一句,“那小子怎么还没到?”
“就是啊。”他那个黄毛小弟嘟囔道:“超时得让他给我们加钱。”
江梨初更加确定,是有人安排他们来搞这一出。
他们其实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的动作,倒像是吓唬吓唬她和周恬,演演戏一样。
江梨初正这样想着,旁边的刀疤男就一副按耐不住的样子,眼神猥琐的在她和周恬身上流转,贼笑着说:“彪哥,要不咱们搞真的得了……”
“说什么呢。”黄毛说:“彪哥刚出来,你还真的想让他再进去啊?”
刀疤男噎了一下,“哎,也不是真的搞真的嘛,摸一摸也行啊,这两个妞太正了,又这么嫩,你不心痒?”
“这倒是有道理……”黄毛也动了心思,看向彪哥,“彪哥,要不哥几个摸一摸,过过手瘾?”
江梨初再不经世事,听着他们的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就察觉到周恬握紧了她的手。
两个女孩儿对视了一眼。
仿佛商量好了一样,她们牵着手就开始跑。
大概是没防备,等江梨初和周恬跑出几步,彪哥才反应过来,立马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拽过来!”
“救命啊!”
“有变态!”
两个女孩儿一边尽力地往前跑,一边大声喊。
跑不掉。
江梨初和周恬又被两个男人拽了过来。
“呵呵,你们真觉得在哥哥面前能跑得掉?”彪哥看样子生气了,阴森森地看着她们,“哥哥我真想玩,谁也跑不掉。”
看着男人的神色,江梨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他本来可能是演戏,现在想玩真的了。
彪哥摸了摸下巴,对他那群兄弟们说:“把她们两个给老子拉到墙角,老子好好陪她们玩玩。”
“彪哥,来真的啊?”
“废什么话,彪哥让拉你就拉。”
江梨初只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从来没有跟这种人打过交道,自然也不敢想象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几个男人坏笑着,拽着她和周恬,往墙角去。
江梨初使了浑身的劲儿,拼命地挣扎着,“你们放开!”
周恬也在歇斯底里地喊,“敢动我们两个,周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可不管你们什么周家王家。”
他们越挣扎,彪哥看起来反而就越兴奋。
恐惧在江梨初心里无限放大,她还在挣扎,不想真的落入他们手里。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飞过来一个重物,准准地砸在了彪哥的头上。
他额角顿时就流血了。
那重物滚落在地上,碎成几片,依稀看的出来是一方砚台。
彪哥一下子更跳脚了,“谁他妈要坏老子好事?”
众人都齐齐看向砚台砸过来的方向。
“是不是活腻了?”年轻男人神色晦暗不明,那双本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浸着一片冰凉,眼底也满是戾气,声音低冷的可怕,“谁都敢动?”
看到来人。
江梨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鼻尖也忍不住泛着酸。
周宴允身边还跟了几个人,应该是他的同学,其中有两个是他的室友,鲍富和李智,江梨初见过。
他们似乎是在附近买东西,手里提着几个礼品袋。
男人迈着长腿走过来,在江梨初和周恬面前停下,安抚地看她们一眼。
然后他揉了揉江梨初的脑袋,“别怕,和周恬一起过去找哥哥的室友。”
“哥哥,他们……”
男人语气温柔,“这里哥哥会解决。”
“可是……”
“放心,哥哥打得过。”
江梨初和周恬一起往周宴允同学们站的方向走,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就看见周宴允发狠地揪起彪哥的领子,拳头出的特别快,声音也是她从未听过的狠戾,“想死吗?”
第39章可不可以抱抱我
周宴允的室友鲍富,连忙过来把江梨初和周恬带到巷子口。
他看了江梨初一眼,忍不住道:“好家伙,梨初妹妹,你都不知道你哥哥耳朵有多灵,这不是快中秋节了吗,我们班同学寻思给老师挑礼物,就在这附近的一家店看看毛笔,砚台,老周比较懂这些东西,就叫了他过来。”
“那个店离这边还有些距离呢,老周非说听到了你的声音,要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在喊。”
李智也一脸不可思议地挠了挠头,“我还说肯定是老周听错了,幸好过来了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他们这么说,江梨初不由地一愣。
她实在也没想到,周宴允会突然出现。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几个都是我们班的同学。”鲍富拍了拍江梨初的肩膀,又说:“梨初妹妹,你们两个就一起待在这里,我跟李智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周恬刚才也吓得够呛,这会儿还有点心有余悸,她慢慢吐了口气,“估计用不上你们帮忙,我小叔打他们几个,应该绰绰有余。”
“啊?”江梨初神色一顿,“我们要不要报警啊,感觉那群人也不是好惹的。”
七八个人,周宴允一个人真的能打得过?
她倒是没听他讲过,他还会打架。
周恬往巷子那儿指了指,“你看看就知道了。”
江梨初看过去。
大概是周宴允身上,生来就带了一种让人不敢近身的威慑气场。
他逮着彪哥揍了好几拳后,那些小弟们才反应过来,上前想去帮忙。
但一群嘴炮打的响亮的小混混,不过是仗着他们人多,女孩子又是弱势群体,才敢那么嚣张。
真的遇到了周宴允这种狠角色,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身手,也就只会没有章法地出拳伸腿。
周宴允的身高已经很占优势,再加上身手灵活,躲他们那三脚猫的拳脚不是难事。
而且他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直逮着彪哥狂揍,其他小弟一上,周宴允就拿彪哥当肉垫。
彪哥额头被砚台砸了一下,本来就一直在流血,再被周宴允不顾死活地揍着,被打的趴在地上哀声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也没有真对那两个妞做什么,是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堵她们两个的……”
老大都求饶了,其他人当然更不敢再动。
闻言,周宴允停了动作,他弯下腰,揪着彪哥的衣领,眼底一片浓郁的戾气,“什么人找的你们?”
“他叫陈最!”彪哥头上往外冒着血,他捂着头,痛苦地说:“他花钱雇我们堵这两个小姑娘,让我们配合他演一下英雄救美,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
得到答案以后,周宴允发狠地踹了彪哥一脚,嗓音里浸着凉意,“你刚才碰我家小姑娘哪里了?”
“我……”彪哥本来趴着,身体一下子被踹翻,他脸上全是血,表情痛苦地回想着,“我还没来得及碰……就,就只是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是周宴允朝着他的下巴重重打了一拳。
空气中顿时响起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
听起来都很疼。
旁边的小弟们第一次遇到打架这么狠的,都瑟瑟发抖。
那个黄毛小弟忍不住道:“哥你放了我们吧,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老大流血流成这样,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是那个陈最找我们的……你要打,要打也应该去打他……”
周宴允凉凉扫他一眼,宛如地狱修罗,“他的账不用你提醒,我自然会去算。”
停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