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去秋来,皇宫里当属碎玉轩满园春色。

去给皇阿玛请安时,浣碧拦住我道,“公主稍等,我家小主正在伴驾。”

甄嬛如今风光无两,得了自由出入御书房伺候笔墨的殊荣。

午后日头毒辣,我站了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

恍惚之间,我竟然在浣碧脸上瞧出来几分甄嬛的影子。

记忆如电光火石,我忽得想起来额娘曾经若有所思道,

“浣碧倒是与莞贵人眉眼有几分相似,穿着打扮也不似寻常丫鬟。”

我立马借口身体不适回宫,托曾经额娘埋在暗处的眼线调查。

额娘能在嚣张跋扈的华妃眼底下把我平安养大,心机和忍耐都是一流。

我自小耳濡目染她的算计,收买人心这样的事情不用教都会。

用额娘这些年给我攒下的金银大把撒出去,连鬼也能学会乖乖推磨。

果不其然被我查出了些端倪,那浣碧竟然与甄嬛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甄远道不仅私自纳了罪臣之女,甚至还让庶女做嫡女的丫鬟。

有了眉目,我让人将消息递给年氏还在京城的旧部。

正巧瓜尔佳氏参甄远道私藏谋逆诗集,他纳罪臣之女的事也有心人被抖落出来。

任凭甄嬛大着肚子在养心殿苦苦跪求也无济于事。

甄远道被判斩立决,其余家眷流放宁古塔。

她哭得撕心裂肺,原来至亲离世时她也会痛啊。

甄嬛失宠出宫了,可我总觉得她还会再回来。

这几年我表现极为乖巧娴静,端妃也越发喜爱我。

就在我等着甄嬛使手段时,沈眉庄急急找了过来。

她以为我已经睡熟,毫不避讳就当面求着端妃给我下药。

“嬛儿在甘露寺修行吃尽苦头,眼下唯有牺牲温宜了。”

“温太医极为谨慎,只是发热几日,不会伤了公主身体的。”

你瞧,平日里最端庄善良的惠嫔娘娘,不也忍心对着无辜稚儿下手。

端妃犹豫推脱了几句,但耐不住沈眉庄的苦苦哀求。

“也罢,事后让温太医为公主开些滋补药方。”

“姐姐大恩,我与嬛儿没齿难忘。”

我装作被沈眉庄叫醒,揉了揉眼睛问着惠娘娘怎么来了。

端妃面上闪过丝不忍,说到了到吃药时辰就带着吉祥出去了。

沈眉庄眼里全是温柔,悉心吹着药哄着我道,

“听说温宜这几日睡得不踏实,惠娘娘特意让太医开了安神汤。”

她说罢就急急要给我喂药,还故作镇定让我听话。

我揉着朦胧睡眼,在她急切的目光盯着下,乖乖喝下了整碗苦药。

当夜就浑身滚烫烧了起来,再起来时就聋了左耳。

皇阿玛坐在床前对着跪了一地的太医问道,

“公主怎么会无端发热,又怎么会失聪!给去给朕查!”

我躲在皇阿玛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皇阿玛,温宜左耳听不见了。”

豆大的眼泪砸在皇阿玛的龙袍上,他眼底都泛起来湿润。

只是心疼搂着我安慰,“不会的,皇阿玛会让太医治好你。”

我依旧吚吚呜呜个不停,边哭边念着额娘。

原本就震怒的皇阿玛听见后越发龙颜大怒,冲着端妃就怒斥道。

“你就是这么照顾温宜的吗!”

他向来对端妃敬重,从未用过如此激昂的语气。

一旁的沈眉庄绞紧了帕子,半晌道,“端妃久病未愈,不妨让娘娘坐着回话。”

皇阿玛最是多疑,流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片刻。

沈眉庄依旧端庄稳重的样子,可那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九五之尊的眼睛。

大殿内除了我的抽泣声外安静极了,直到苏培盛弓着腰进来回话。

“皇上,查到了,药是惠嫔娘娘拿的。”

存菊堂成了冷宫。

沈眉庄倒是有情有义,自己扛下来所有事,留了温实初一条性命。

谋害皇嗣不是小罪,人证物证俱在也抵赖不了什么。

她被贬了位份成了答应,父兄也被皇阿玛在朝堂上批评教女无方。

但任凭慎刑司怎么拷打,她也咬定是出于旧日恩怨。

“当年假孕失宠少不了曹琴默的手笔,我怀恨在心才对温宜下手。”

听宫女说沈眉庄被禁足时,我依旧装病躺在床上几日未下地。

温实初为我把完脉后小心回话,“微臣愚钝,但公主不似有失聪的症状。”

可下一刻就被皇阿玛罚了俸禄,“她只有八岁,她能说谎吗?”

有眼色的太医立马站出来回话,“此药极为猛烈,公主伤了身子,还需精心调养。”

我看着磕头谢罪的温实初,不知为何联想到了沈眉庄。

一个敢铤而走险给公主下药,一个被关入慎刑司也不扯出小小太医来。

是为了权势,还是情爱呢?

以皇阿玛的敏锐,自然知道少不了端妃的默认,对她也不复从前敬重。

虽然提出把我留在太后宫中,但耐不住病恹恹的端妃苦苦哀求。

他愧疚又心疼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好养病,皇阿玛改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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