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回京城的那天，段幕景传令让我进宫。
我半只脚都踏上了马车，阿娘却嫌我穿得衣服破烂。
非让我下来换一件。
那是我长大后第一次穿过分华丽并且不是胞姐丢弃的衣服。
可进宫后，拜见胞姐时我才知道阿娘说的长脸面是什么意思。
胞姐身边的贴身婢女兰芝惊呼一声，「这不是娘娘让我收起来的样衣嘛。」
胞姐着一身墨绛红色的团锦琢花衣裳，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
与我的着衣几乎一样。
连料子都大差不差，唯余胞姐的衣裳上比我多镶嵌了珠宝金丝。
更添几分华贵。
「谁给你的胆子？」段幕景的眼神淡淡扫过我。
我心尖微发麻。
那个在我被胞姐打得起身都困难时，哭着说要护我一世平安喜乐的男人。
如今在给我胞姐亲手投喂桂花糕。
多年未见他更加沉稳内敛，举手投足间更是带了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感。
在场的奴婢太监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
我垂眸攥紧衣摆，行礼跪下。
胞姐语气温柔，满是谅解地看着我，「陛下别动怒，妹妹初来京城也带不了多少包袱，许是不愿给家族丢脸，为了撑场面也只能翻出我的衣服，只是没想到刚好挑中了这件。」
兰芝撇嘴不甘道：「别的就算了，这可是陛下跟娘娘亲自动手绣过两针的衣服，意义非凡，不然娘娘怎么可能把样衣都带相府好好收藏了起来。」
段幕景透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既如此，那便换下吧。」
闻言，兰芝扬眉，声音尖锐起来，「都没听见陛下说的话嘛，来人把她衣服给扒下来。」
我蓦然抬头，段幕景皱眉一刹，却未开口阻拦。
太监木着不敢动，奴婢一时也不敢上前。
毕竟女子当众外露中衣内衬，不亚于半毁清白光天化日勾引他人。
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我站起身来，阻挡婢女要来压我的动作。
轻声道：「我自己来。」
只要他们别再把我赶去边疆，过那种一睁眼就得拼命逃生的日子。
段幕景拈着糕点的手微微颤动又克制平缓。
我缓缓脱落外衫。
段幕景迟疑了片刻，眉间一松。
胞姐脸色微僵，兰芝也是止不住地错愕。
因为精致奢华的红袍下我还身着一件水绿的外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