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我便发现顾之辞坐在客厅,显然一夜未睡,客厅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送完安安上学我又返回。
这次直接拿出离婚协议:「离婚吧。」
他倏地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陆宜,别任性,离婚说一次就足够了。」
他声音软了下来:「咱们过得好好的,别胡闹好吗?」
我漠然看着他:「好好的?很抱歉给你这样的错觉。」
「你什么意思?那秘书的事我早跟你解释过的,是被人算计。」他脸色瞬间苍白。
「如果因为姜慈恩,更没必要。昨晚你就看出来了,我是知道你和姜家的关系才帮她,她毕竟是你姐姐。」
我狠狠把离婚协议摔到他自大的脸上:「你若知道,就不会说出那些狗屁不是的话!」
「顾之辞,你到底想干什么?挖出我那段黑历史,来给你和姜慈恩洗白吗?」
由于太过用力,纸张锋利的边沿割得他的脸道道血㾼,他像是不知道痛觉般看着我。
良久,他才出声:「陆宜,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帮你和姜家和解对你是有好处的,我知道因为司震霆,你对身世很介怀。」
我多年的镇定,在此时溃不成军。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自己的情绪。
「怎么,姜慈恩是这么跟你说的?还是你以为?顾之辞,你竟卑鄙至此。我的出身,还有司震霆,那些与我要和你离婚有何干系!」
我的眼泪像是没有感情的洪水,大颗滚落。
「你承诺过我,说不会再因为外面的女人伤害我,可现在你不只伤害我,还伤害安安,你不只不知错,还假装要当我的救世主!」
他难道不知道,我倾尽一生都在和姜家撇清关系。
我妈疯癫闹腾我时,我更恨不得他们一家去死!
他凭什么轻飘飘站出来,说在助我认祖归宗,完成我的心愿?
顾之辞眼里有些迷茫,也有些无措:「陆宜,如果你不愿意,这事我——」
我沉默地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协议,收集完时,我已经恢复平静。
「没必要了,签字吧。还记得6年前我在生死边缘时,你答应我的话吗?」
我抛出最后的撒手锏,盯着他的眼睛,逼他回想起那天。
「我说,顾之辞,如果哪一天,我发现自己还是不能释怀,请你别拦我,放我自由。」
那时他跪在我手术床边,抓着我的手,懊悔自责到哽咽,眼泪流淌到我手心里。
「陆宜,不会的,我不会再犯错,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他一遍又一遍地向我承诺。
医生在旁催促,说我必须尽快清宫,鲜血已经流了满床。
我惨白着脸,固执地看着顾之辞,一定要他给我一个答复。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想要自由的话。」
他话音刚落,我便痛晕了过去。
顾之辞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抱住我,语带恳求:「陆宜,别这样,我改,我全部改可以吗?」
我沉默拒绝。
良久,他终于缓缓放开我。
然后直起身,双手捏在我的肩膀上,沉声问我:「陆宜,我们非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我知道顾之辞可以朝我低头,但高傲的他不会允许自己再纠缠不休。
「是。」我道。
他眼神倏地狠厉起来:「纵然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离开,纵然我可能会让你一无所有。」
我静静地看着他,毫不示弱:「是。」
顾之辞仰头闭了闭眼,然后一把甩开我,背过身。
「离婚协议,我会重新起草,安安我要,至于其他的,你放心,会是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多谢顾先生成全。」
我走出了大门,他都没有回头。
陶子急急迎了上来,见我的模样,惊声问:「怎么,吵架了?还是打架了?结果怎么样?」
我拿出纸巾拭去未干的泪痕,轻轻抛向一旁的垃圾桶。
「成了。走吧。」我冷静地钻入车内。
陶子不明白,和顾之辞那样精明的投资人谈离婚,情绪化的争吵是愚蠢的,与他理智地算账谈判亦没有胜算。
我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我应该不用去姜慈恩那边鞍前马后了吧。」陶子摸着下巴。
我低头一笑:「不用,接下来她会自顾不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