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谢彻将我塞进车里。
他要带我去医院,让我给林问雪跪地道歉。
他警告我:「跟问雪道歉后,你就滚,别回谢家,也别再阻碍问雪嫁给宫霈。」
「谢清也,当初就不该将你找回来,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恶心。」
我心口撕裂疼痛,眼泪不断滑落。
谢彻以前对我很好,谁敢欺负我一下,他就能和人拼命。
我不愿现在去见林问雪。
哪怕落到如今的田地,我依旧不愿在那个女人面前失去尊严。
我跪在车里,小脸还有水在不断往下滴,卑微到泥土里:
「哥哥,我不要去医院。」
「看来在绑匪窝被调教得很不错,跪得这么利索,那等会儿给问雪下跪时也利索点。」
谢彻垂眸,如同看蝼蚁一般讥讽我。
我闻言悲愤之下,喉头一股腥甜涌动,疼痛自灵魂深处溢出。
我哽咽落泪,擦了擦眼泪:「哥哥,我不舒服,我刚生了孩子又落水,我晚点去见林——小姐可以吗?」
谢彻视线注视着我的手,狠狠拧眉。
我在绑匪窝每天都要干活,手反复出血又愈合。
如今遍布伤痕老茧,关节变大粗糙,看起来像老妪的手。
我自卑惶恐将手往身后藏。
下意识对谢彻露出个讨好的笑。
谢彻愣住,突然发脾气一拳打向我。
我惊叫一声,抱住头:「别打我,求你,别打我。」
谢彻的拳头擦过我的耳鬓,落在前方沙发椅背。
谢彻低吼:「谢清也,瞧瞧你现在的奴样,哪里像个人?」
人?
我呼吸瞬间紊乱,脸灰白如死人。
在绑匪窝,我本来就不是人。
谢彻大抵怕我污了林问雪的眼,将我带到医院后,没强迫我去见林问雪。
他往我脸上砸了一沓钱,
「把自己收拾好,谢清也,别丢谢家的脸。」
他属实多虑了,我如今这狼狈丑陋的模样,谁还认得出我。
我捡起钱,每走一步,就像被刀割一样,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滴。
我拜托门卫帮我买一套衣服,勉强打理好自己去看医生。
医生叹息:「你才二十六岁,怎么就浑身是伤,生产又落水,如今血还没止住,你必须住院治疗,」
我想着身上如今剩的钱,嗫喏卑微道:
「医生,随便开点药吧,我不住院。」
医生看着我的惨状,委婉提醒:「这是个法治社会。」
我谢过他的好意,拿了药如同老人般迈着小步离开。
「呜。」
实在是太疼了,生育撕裂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小腹被踹了好几下。
那种仿佛有什么要脱落的下坠疼痛,冰锥一般不断刺着我。
我走到一处病房门口,脚下一软,直接摔跪下来。
「咚」的一声,膝盖磕地疼得我意识都模糊了一瞬。
更令我心神都为之巨震的是——
我听到了林问雪的声音。
「哎呀阿霈,那是姐姐吗?她怎么看起来那么脏。」
我往病房内看去,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神态脆弱娇柔的林问雪。
她像是易碎的瓷娃娃,惹人怜惜。
是如今敏感沧桑的我,完全比不上的美丽。
宫霈鄙夷厌恶地盯着我:「跟到这来了,谢清也,你就这么犯贱吗?」
「那现在就立刻爬到问雪面前,跪着跟她道歉。」
「不。」
我面上露出尖锐,不断往后挪动身体。
谁都可以跪,可我不跪林问雪。
宫霈却掐住我的脖颈,威胁道:「不跪就让你永远见不到你女儿。」
我崩溃了,拼命挣扎,双眼蓄积血丝,失望与绝望的无力感,吞噬着我。
「宫霈,你怎么能这样做?」
眼泪滴在宫霈手上,他像是被烫了收回手。
林问雪假惺惺道:「阿霈,不用为难姐姐了吧,轻舟已过万重山,我已经不怨了。」
宫霈神色阴郁,坚定道:「不行,谢清也,爬过去,你知道我从不说假话。」
心仿佛瞬间枯死了,我张大嘴呼吸,都觉得窒息。
在宫霈冷冽的眸光中,我狠狠咬住唇肉。
忍受着下身和腹部,甚至是全身骨骼经络的疼痛,朝着林问雪爬了过去。
在这深秋,刚换上的新衣服被冷汗打湿,粘在身上。
「哎呀,姐姐别这样。」林问雪讥讽的眼神如利箭,刺向我的血肉。
「磕头道歉。」
宫霈再次下达指令,
我忍受着这羞辱,麻木的心密密麻麻的疼着。
我额头狠狠磕在地面:「对不起,林小姐。」
眼泪浸湿地面。
我再次清楚的明白,爱我的宫霈已经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