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门开了,微凉的手贴在她额头上,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沈颂的面容有些模糊,她被抱起来往外走。
“39度,扁桃体发炎严重,这段时间要吃清淡点,一定让她多喝温水,保持喉咙湿润。”
“知道了。”
“药要跟之前一样磨成粉吗?”
“嗯。”
耳边隐约传来别人说话的声音,沈见欢很难受,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断断续续梦见爸爸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她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梦见和沈颂第一次见面,也会梦见她在高中被那群女生欺负……
太多过往交织在一起,睁开眼睛醒来时脑子混乱成一团,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厨艺不好,姑且煮了点粥。”
钟恬坐在不远处看书,她父亲是爸妈之前的私人医生,钟伯伯退休好久了,现在沈见欢有点头疼脑热小毛病时会叫她来治疗。
她好像不太喜欢沈见欢,两个人仅局限在医生和患者的关系。
“先不吃了。”
沈见欢盯着头顶的药水瓶,总觉得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
钟恬将书翻了一页,没什么语气:“你现在吞咽应该比较困难,吃不下东西就喝点牛奶吧,沈颂放那边的。”
床头柜上确实有瓶牛奶,喝了小半瓶,她喉咙疼得不行,牛奶里掺着刀片似的,每吞咽一下就划拉喉咙。
“你还要打两天吊瓶,我明天要准备考试,我远房表弟也是学医的,我让他来给你打,你介意吗?”
看沈见欢没说话,钟恬接着道:“要是介意,我跟沈先生说一声,让他送你去医院。”
“那就麻烦你表弟来一趟吧。”
沈见欢不想去医院,她怕医生发现些什么。
奇怪的是,钟恬听她答应后的表情很复杂。
沈颂是夜里来的,他大概洗完澡了,身上带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
他轻手轻脚上床躺她旁边,伸手去探她额头,又悄悄伸回去。
沈见欢闭着眼睛装睡,她不想面对沈颂。
“念念,你醒着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她没说话。沈颂贴过来,她忍不住开口:“我很累,让我休息吧。”
这不是撒谎,她昏昏沉沉真的只想睡觉。
沈颂倒也真的没做什么,沈见欢被他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早上起来她依然在沈颂怀里,他的手圈在她腰上,沈见欢不喜欢这样。
手机响了,沈颂在洗漱,沈见欢瞥一眼屏幕,备注是楚矜。
她心一松,看来这两个人自那天之后还是有联系的。
“刚刚手机响了。”
她轻声提醒从浴室出来的沈颂,对方淡淡应了句,打完领带就走了。
九点,门铃响了,沈见欢套上拖鞋去开门,门外是一个年轻男性。
看清楚来人的一刹那,她脑海里学生时期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陈抒?怎么是你……”
太久没见,重逢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陈抒倒是没有过多惊讶,他好像早知道会见面,笑意跟当年一样温柔:“好久不见,见欢。”
“原来你就是钟恬的远房表弟?这也太巧了。”
客厅里,沈见欢低头看陈抒给她扎针的熟练度,感慨道:“没想到你成为一名医生了。”
她和陈抒是高中前后桌,关系一直很好,彼此间有说不完的话。
后面她转到另一个高中去了,再加上种种原因,两个人断了联系。
“还好是医生。”
“为什么要说还好?”
陈抒静静看她,语气认真:“如果是其他职业,或许现在我就不能见到你,也不能帮你。”
沈见欢避开这炽热的眼神,她随手拿起一个水果,生硬地扯开话题:“要不要吃苹果?”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陈抒接过苹果开始削皮。
她轻轻垂眸,“挺好的。”
陈抒把苹果切块摆盘放在她面前,口吻严肃:“病人要多吃水果。”
她不禁莞尔,“谢谢医生。”
吃了几块苹果,沈见欢抬手打哈欠,陈抒道:“你睡一下,我会看着药水。”
“我不困,我想和你聊聊天。”
这些年除去沈颂和林秘书,基本上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先后和两个老同学见面,她总想多聊聊。
“你现在出来工作了吗?”
“嗯,在我爸的医院里上班。”
“你在哪里读的大学?记得之前你说想考去北方。”
“你还记得。”陈抒很高兴的样子,“不过我没去,我就考在a市。”
“家里不同意你考去北方吗?”
“不是。”陈抒否认,“是我自己决定留下的,因为我还想再见你。”
沈见欢张了张嘴,没说话。
“见欢,那年我和你表白后,你没过多久就转学了,我以为你讨厌我,我后来才知道你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陈抒语气悔恨,“你的联系方式也换了,我联系不上你。”
“没事的,都过去了,当年转学很匆忙,甚至来不及跟你告别,之后我的手机又被人偷走了。”
当年父母的葬礼结束后,她是要回学校继续上课的,沈颂却突然说要给她换个环境,转学手续都办完了。
手机也是莫名其妙失踪,她根本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不见的。
再加上新学校是寄宿制,四个人住一间宿舍,一个月才回一次家,她根本没时间回原来的学校找朋友。
该愧疚的人不该是陈抒,应该是她。
“见欢,我不想和你做普通朋友,我依然喜欢你,如果你不嫌弃我……”
“陈抒。”沈见欢打断他,“我目前没有交男朋友的想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