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逢黄道日,巧遇紫微星,花好月圆并蒂莲,开枝散叶双飞燕!”
喜婆扯着嗓子努力喊道。“一拜天地!”
陆建宁对这个流程已经烂熟于心了,喜婆话音刚落她膝盖就自动一弯跪在了蒲团上,感受到旁边的身影滞了滞,也跪下来了。
“二拜高堂!”
陆建宁感受到老太太的目光,稳稳当当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陆建宁转过身,看到对面人模糊的轮廓,也能感觉到这个新郎官异常的瘦。
但陆建宁此时内心已经是一片死水,不管对面站的是谁,哪怕是头猪这堂她也会拜下去。
陆建宁低下头,盖头飘起似乎跟对面的发碰在了一起。
喜婆赶紧看向老太太,按理说下面是要对新人训话了,可是老太太这也已经是第五回遭了,哪还有什么话想说,就算有话也没有半点心情了,她直接冲喜婆摇摇手,示意跳过这个环节。
喜婆心领神会,立刻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话音落地,喜婆也松了一口大气,这陆家的差事是真不好当,她这个喜婆都已经主持了五次了,现在十里八村都没有人敢请她,怕沾了她的晦气。
喜婆欲哭无泪。
这也只能认了为,毕竟陆家也厚道,封给她的银子足够她闭上嘴,什么怨言也不敢有。
因为陆建宁肩负陆家的前程和命运,十五岁及笄之后就被老太太张罗着选婿,十六岁娶了第一位,接着后面的事情就都知道了,他们陆家无端端染了四条人命,把喜事硬办成了丧事。
这事情老太太当然愤怒,可是没有办法,死去的那前四个县衙都没有调查出线索,全都以意外不了了之结案。
好处自然是陆家没有被牵连,可是坏处却是让陆家彻底成了老百姓口中的洪水猛兽,陆家积攒了多年的好口碑,因为陆建宁的婚事直接沦为了笑谈。
新姑爷先被搀了下去,洞房设立在另一个院子,并且这次连宾客都没宴请,任谁办了五次婚礼,都不会再有心思请客人。
“祖母可还有吩咐?”陆建宁的声音从红盖头内传出来。
老太太看着陆建宁,自家这孙女什么都好,可为什么就这姻缘这么坎坷。外界甚至都有那起子嚼起舌根说陆建宁克夫。
“……下去吧,建宁也辛苦了。”
陆建宁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陆建宁回的是自己的闺房,并且一回去自行摘了盖头,吩咐丫鬟:“来帮我把头饰拆了。”
这繁重的头饰,真的腰酸背痛,而这已经是一切从简之后的置办了。
小喜熟练地帮陆建宁拆掉盘发,替她将妆也给擦了,明明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受罪,可陆建宁就是如此认真,她家**对所有的事,都是这般认真。
看着镜子里那美若天仙的新娘子,小喜心神摇曳,她都想娶自家**了,这么美丽,又这么良善,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得到第二个啊。
“我听说今日在轿子来的路上,有老百姓在议论上一个的死因?”那种距离,轿子里坐着的人必然是听到了。
小喜不由顿了顿,没想到这种事又传到**这了:“**不要为那起子碎嘴影响心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造谣一张嘴,迟早下油锅。
陆建宁看着镜子里,一颗颗摘掉耳环:“我不会影响心情,主要是旁人会如何想。”
就像第三任的那位。
谁都不会相信,第三个那位的死,纯粹真的是意外。因为害怕恐慌,晚上把野猫跳上窗的身影当成了是鬼影,活活把自己吓死了。
衙门来验尸的时候得知死法,也是非常尴尬无奈,若不是有这件事在前,之后老太太也不会千挑万选选了一位武馆出身的,也就是那横死的第四位。以为胆子大,结果却死的最惨。
第四位怎么死的,就连陆家都不知道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喜堂上的老太太能露出笑容才见鬼呢。
总之,这一切,最无辜的就是陆建宁。然而,背负这一切的,也是陆建宁。
外面的人都已经传成什么样了,说陆建宁克夫那都是轻的,有那起子不要脸的,满街传陆建宁是狐狸精转世,彩阳补阴,所以吸干了四个年轻精壮的男儿,真想用粪坑的石头堵住他们的嘴!
“**。”正说着外面一声,丫鬟小欢回来了。
陆建宁身旁两个多年贴身丫鬟,小欢,和小喜,都是陆建宁给取的名字,就是希望她们这一辈的日子都简简单单欢欢喜喜。两个当时才四岁的小姑娘非常高兴这个名字,连被爹娘卖了的伤心都忘了。
“怎么样,跟新姑爷说了吗。”陆建宁放下梳子问。
小欢忙点头道:“说了。奴婢告诉他今夜**不会过去,陆家的规矩是三个月后才能圆房。这三个月**都不会与他见面,也不会跟他同房。”
小欢口齿最是伶俐,况且这些话都传过四次了,更是不可能传错。
小喜跟陆建宁对望一眼,慢慢问:“那新姑爷有什么反应?”
其实最初定下三个月后圆房的规矩,是陆建宁跟老太太博弈之后的结果,陆建宁知道自己的婚事牵连着整个陆家,她不得不妥协,但是让她跟一个陌生男人突然间就同床共枕,陆建宁心里还是过不去坎。所以第一任进门的时候,陆建宁就跟老太太定下三月之限,本意是想借由这三月时间给自己一点缓冲,同时再考察一下新夫君的品行和能力,谁想到后面竟会接连地发生那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这条规矩竟然替陆建宁挡了大灾。
所以后续几次成婚,老太太都自动延续了这个规矩。
前面那几位姑爷,听到圆房要三个月后,个个反应都强烈的很,尤其上一个那个武馆出来的武夫,还嚷嚷着骂陆家骗婚,闹得老太太出面才压下去。
小欢面色露出一丝古怪,“他没反应……”
小喜愣了愣:“什么叫没反应,吓傻了还是气呆了?”倒是都有可能。
小欢说道:“都不是,他跟奴婢说‘谢谢’。”
小喜目瞪口呆。谢谢?这是什么套路?
“是不是你哪句话没说清楚,还是他没听明白?”小喜根本不敢相信。
嫁来了陆家,而且得知**不圆房,这两样加起来会有人没有反应?怎么可能。
小喜都习惯那些男人要么哭闹,要么骂的各色丑态了。
小欢瞪了小喜一眼,居然怀疑她传话的能力:“我瞧着这次的姑爷,似乎跟前面那些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