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乔还沉浸在妈咪即将抵达的恐惧中。
傅辞砚抬眸,他的目光略带审视,指尖看似无目的地点着桌面。
沈行好奇地开口:“你个小屁孩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知道别人为什么会长寿吗?”姜子乔回过神来,双眸闪过一丝狡黠,他居然直接反问。
“为什么?”沈行摸不着头脑。
“因为别人不会多管闲事!”
姜子乔掷地有声,沈行瞬间气红了脸,谁能料到他能在同一对父子手上连续吃瘪!
他忿忿不平地盯着傅辞砚,眼看对方毫无波澜,告状道:“你儿子真没礼貌,你得好好教育一下!好歹我也是你拜过把的兄弟,怎么说也得尊称我一声干爹,或者叔叔吧!”
“你很想要儿子,送你?”傅辞砚连眼皮都没掀,声色凉如水。
他没有帮任何人的意思,但沈行却知道,在他这个好兄弟面前都没有立场,已经算是对姜子乔的半个认可了!
沈行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以后鉴定结果出来,他可得离这对父子远远的,不然他什么时候掉坑里都不知道!
他立马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去,“辞砚,你晚上这还有个国际会议呢,按理说你已经推迟过了,所以这次必须要准时。”
“知道。”傅辞砚淡淡道,“管家,你安排。”
“好的大少爷,那我就请傅夫人接待吧。不过,陆雪晴小姐说她今晚也会来,据说她找到一位民间名医。”管家躬身站在一旁,明明是很轻松的场合,他仍然保持着对傅辞砚的尊敬。
“嗯,让她来。”
管家抬眼看了看无所事事的姜子乔,试探道,“那小少爷我就送到客房照顾吧,我先去安排。”
傅辞砚微微颔首,转而对沈行道,“你去取样,做亲子鉴定。”
随后他起身,迈着长腿缓步离开,笔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自带的压迫感这才随之消失。
沈行松了一口气,突然又被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拽住。
姜子乔眉头紧蹙,粉妆玉琢的脸此刻透出严肃来:“你知道陆雪晴是谁吗?”
“叫***爹我就告诉你。”沈行坏笑一声,痞气地勾起唇。
姜子乔一点面子都不给,立刻扯着嗓子喊道,“爸比!这个叔叔说你坏话……”
沈行心一惊,手足无措地捂住小家伙的嘴,心底的无奈正在翻涌:“好好好,真跟你爸比一样黑心!”
小家伙嘿嘿一笑:“这叫必要手段。”
“陆雪晴是你爸比的未婚妻,也就是你以后的妈咪,等会她来了,你可得表现得乖一点!”沈行警告似得解释道。
自从来到傅家就一直咋咋呼呼的姜子乔,此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摸索着下巴,眼里的愤怒逐渐燃烧。
果然是渣爹!居然还想娶别的女人,枉费自己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他!
不行,今晚得好好整他,让他知道忘记妈咪的下场!
*晚上十二点,傅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一股凉意随着如水的月光浸进院子里,给来人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辉光。
乌黑的***浪随风而动,带着几分随性,一袭白衣衬得姜早如高岭之花。
她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长相。除了那双澄澈的双眸,如含着秋水般脉脉荡漾,深窥之下,却又带着疏离与冷静。
“penny小姐,今天太晚,老夫人已经睡下了,不过已经给您安排好房间了,请跟我来。”
管家有点奇怪,他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医学科研者,而且还严丝合缝地将自己的面容遮挡起来。
好奇稍瞬即逝,他垂下眸,恭敬地在前面带路。
姜早松了口气。
还好,接待她的,不是傅辞砚。
她眸色淡淡,余光一扫而过,便把傅宅的大概分布记在了心里。既然姜子乔待在傅家,不出意外他应该会住在客房里。
傅宅如今翻修过了,结构更加雅致,处处透着一股低调的奢侈感,但是幸好,一些布局还是没有变,和当年一样。
回忆突然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刺进她的心里。
六年前,她来过这。当时她跟傅辞砚还是一对全校钦羡的五好情侣,只可惜,年少时的爱不过是浮萍一瞬,抵挡不住任何风霜雨雪。
“已经到了。”
管家见她走神,小声提醒道。
姜早神色微凉,她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拿着行李走进房间里。跟管家打过招呼以后,她安静地收拾好东西。
当务之急,她得先找到姜子乔!
回国给傅老夫人治病只是个借口,如果能顺利找到那小崽子,今晚不睡也得抓着他跑路。
她不想和傅辞砚再有任何纠缠了!
五六年前,跟傅辞砚有过的那些过去,她恨不得擦干抹净,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深吸一口气,片刻就将神色恢复宁静,她戴好帽子和口罩推开了门,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去搜寻着其他客房的位置。
拐了两个弯,她见眼前有一扇浅木色的门虚掩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一架玩具车。
忖度片刻,她悄悄地推开门。
门缝不及半寸,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爆呵!
“喂,你是谁?”
姜早下意识地转身扑向拐角处的另一间房门。
门外的脚步声从急促变得缓慢,她的心跳无意识地加快。
她紧贴着墙面,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后知后觉间,她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去躲。只是她的心里还是太害怕,遇见的人会是傅辞砚,所以才会下意识地闪进这个房间里。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架台灯亮着,姜早试图看清房间,但下一秒就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独属于男人静谧而又清冽的檀木香气传来,一下子将她的记忆缠得发黏。
傅辞砚!
姜早差点叫出他的名字。
她对他的熟悉,即便是过了五年,再重逢时,脑海中曾深深雕刻的下意识,也在提醒着她曾经跟他有一段彻骨铭心,却又无疾而终的过去。
“敢闯进我的房间?你不是傅家的人。”傅辞砚喑哑的嗓音响起。
姜早能感觉到他居高临下的凝视,那种令人不快的视线,似乎她是他的掌中之物一般。
“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