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陈婉意绕到床头柜边,从帆布包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

“贺书郡?名字挺文艺的。”

然而这话落在贺书郡的耳朵里却换来一声冷笑,似乎他很讨厌这个名字一样。

陈婉意看了他一眼,将身份证揣进花袄子的口袋里,见他脸色有些难看,连忙伸手去探他额头。

好烫!

发烧了!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窘迫一般,被踹坏的木门连最后一丝锁叶也断掉了,吹进来一阵寒风。

陈婉意抬头将整间屋子环视一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破旧的屋子,墙上是土坯泥砖的,屋顶是一条条木制的横梁,顶上是青黑的瓦片。

就连窗子也是木头的,上面封了一层塑料膜,但经过岁月的捶打,那蹭脆弱的塑料膜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四处漏风。

屋顶上的瓦片也时不时有碎块掉落下来,稍不注意就会被砸到。

就这样的条件还怎么住人?

“我先去烧点热水给你降温,等明天我俩领了证,我带你回去住。”

说完,陈婉意就端着掉了漆的搪瓷盆走了出去。

因为贺书郡现在住的这个屋子是独立单间,厨房只是简单的在外面搭了个棚子,若是碰到下大雨的时候,还会飘雨进来。

她将油灯放在灶台上,拿出火柴点燃灶孔里的秸秆,火势瞬间大了。

随后拿起水瓢往大铁锅里舀水,将生锈的大铁锅里里外外刷洗三遍才算罢休。

说是王秀琴在照顾他,不如说是王秀琴看他可怜罢了,这里的环境哪里适合养病。

加入干净的水,最后盖上盖子等待水烧热。

她前世虽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中西医双绝圣手,可做起这些活来一点也不生疏。

等到水烧热,她拿来搪瓷盆舀了一些热水,又兑了一些冷水进去,水温合适后,她才端着去了屋里。

“我给你擦擦身子降温,一会儿就好。”

说罢,她开始上下其手解开贺书郡的衣服。

当她看清贺书郡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时候,她心里莫名有些心疼和愤怒。

心疼他被病痛折磨成这样,愤怒王秀琴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她把帕子打湿拧干,随后轻柔的擦在他胸前、腋下,以及后背这些可以散热的地方。

贺书郡冷峻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情绪复杂的神色。

他愣愣的的看着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答应?”

明明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却还要答应。

他并不傻,看得出她是被人算计了,奈何他是个废人,连最基本的下床都做不到,更不想连累她。

陈婉意满头大汗,光是给他擦洗身子就累的够呛,实在是这具身体太胖,导致她稍微动一下,就满身粘腻。

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她这才有空回答贺书郡的问题。

“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是被人算计的,但你却是无辜的,所以我得救你。”

妇女主任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说贺书郡会早死,要不就会被她克死,可这些于她而言都不可能出现了。

第一,她不是原主,命格自然也发生了改变;第二,她是医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贺书郡死在这里。

所以总结以上两点,她没理由不答应。

可贺书郡听到她说要救自己,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不用你可怜我,我头部以下都不能动,和废人没有两样,就连我家人都抛弃我了,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救我?”

陈婉意擦汗的动作一顿,她竟不知他是被家人抛弃的,那王秀琴呢?

贺书郡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苦笑一声,自嘲说道,“她无非是家人可怜我请来照顾我的。”

说是照顾,可地上堆满了脏衣服,甚至有些都发霉了,也没见王秀琴拿出去洗过。

陈婉意觉得自己已经够不幸的了,贺书郡竟然比她还要悲催。

“放心吧,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今晚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她把地上的脏衣服都拿出去泡在大木盆里,打算明早拿去河边洗。

贺书郡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酸楚滋味,自他残废从战场上回来后,就受够了家人的白眼与嫌弃,从未感受过一点温暖。

直到一年前,他被二叔送到这里,美其名曰给他养病特意挑选了这处地方。

可实际上他从此就沦为被家族遗弃的棋子,无人问津。

如今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突然照进来一束光,给他为数不多的人生增添了一丝温暖。

陈婉意扶着水桶腰站起身来连连叹气,这具身体又虚又胖,少说得有一百八十多斤,再这样下去,她的五脏都会受到影响。

不行,看来得减减肥了。

忙完手头里的活,转过身来就看到贺书郡盯着自己发呆。

她走过去替他掖了掖被子,“睡吧,我在旁边凑合一晚就行了。”

说完,她便穿着衣服躺在了贺书郡空出来为数不多的位置,还只能侧躺着睡。

另一边刘兰兰家里,刘丹一直吵闹着不休,怪她妈怎么就不把陈婉意偷人的事闹到乡里去,还把她和残废凑合成一对儿。

“妈!你今天是脑子糊涂了吗,凭什么那么便宜她!”

刘丹痛恨陈婉意霸占向东这么久,今天还当众羞辱自己,这口恶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可这话立马就遭到刘兰兰的反对。

“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你和向东的事儿我不知道!这事儿要是捅到乡里去了,那你妈我这个妇女主任还要不要干了?

她偷人丢的是他们陈家的脸,但你这个性质可就不同了,若是被乡里领导知道,你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就连我都会被受处分,这是你想看到的?”

刘丹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也知道这些个道理。

可她又咽不下这口气,只敢小声嘀咕,“那也不能便宜了她。”

刘兰兰伸出手指狠狠戳了她脑门一下,骂道,“就你这个猪脑子哪能想明白这些事,你以为我让她和那个残废结婚是为她好?”

“那是为啥?”

“那个残废屎尿都要人伺候,陈婉意嫁过去还能舒坦?就算她受得了,那个残废顶多也就能活一年,到时候他一死,陈婉意克夫的名声只怕更大,到时候谁还敢娶她?”

刘丹这才明白她妈算计的比她还狠,只怕那时候陈婉意就成了过街老鼠。

想到这里,刘丹的心里瞬间舒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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