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随走到卫谦平面前,低头看着抖若筛糠的夫妇二人。
“据我所知,你多年前因不接受父母安排的婚配,与吴氏私奔到平安县,双方关系从此便不和。
三月初八,得知卫长路夫妇带着所有家私来到了平安县,并买了一所新宅,你二人便举家前来,不料却惹怒卫长路,被赶出新院。
那么要钱未果的你便会心生歹念,趁卫清酒不在新院之际,带着有毒的赔罪酒骗父亲服下,砍死他后用一把火毁尸灭迹。“
卫谦平听到这里,猛地抬头,满脸惊惧地看向陆随。
陆随神色如常,眼风却时不时望向跪在一旁的卫清酒。
卫清酒凌乱的长发拢着脸颊静静垂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陆随摩挲着指根的玉扳指,继续说着他的猜想:
“谁料发现你恶行的嫡母逃出书房,却被追上,正好又被刚刚赶到家目睹一切的卫清酒撞破,她便手拿长刀保护母亲,你就索性将这一切嫁祸给她。
恰好卫清酒并非卫家亲生,至此便天衣无缝,还能顺理成章得到卫家所有财产。”
“冤枉啊,我没有......”
陆随大喝道:“敢说没有!?卫长路身高七尺,他颈上有刀痕且刀伤入骨,可见凶手不仅身高在七尺以上,而且是一名男子!”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地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惨白的卫谦平。
他身高近八尺,身体也还算壮实。
陆随继续说道:
“致伤物并非长刀,那么卫清酒手中的长刀可能是她用来自卫、甚至是保护养父母的武器。那件作为证物的血衣,正面只有下腹有血,背面滴血未蘸,倘若是她杀的人,死者伤了颈部,她前襟后背不可能没有血迹。
只有一种可能,卫清酒赶来发现母亲倒在血泊之中,悲痛之际跪坐在地上,将母亲抱在怀里,才会有这样的一件血衣!”
所有证物皆作废,卫清酒既无杀人动机,也无杀人条件。
如同一声惊雷落下,事情的真相仿佛这才浮出水面。
“原来卫清酒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是那亲生儿子!”
“我就说他怎么老嚷嚷着要上刑,要公道,原来是急着灭口,好得财产!”
“真是罪孽啊!亲生儿子敌不过一个收养来的孤女!”
人群叫骂声浓,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竟被人当枪使的庞大人,吊着八字眉,怒急站起,喊来捕快:
“来人!卫清酒无罪,判当庭释放,除去她的枷锁!卫谦平夫妇嫌疑重大,打入大牢!”
卫谦平当下一听腿便软了,和吴氏二人一起大声哭喊告冤:
“冤枉啊大人,我怎么可能杀掉自己亲生的父母!”
“冤枉啊!酒儿,酒儿,妹妹,你不是也会验尸吗?你去验好不好,你,你救救大哥,大哥给你磕头了!”
正在这时,被卸除枷锁的卫清酒有些于心不忍,她一个踉跄站了起来,开口说了连日来的第一句话:
“陆大人,凶手不是他,请让我——”
终于听见她开口了,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却是在帮想陷害她的人求情?
陆随有些不悦地挑了挑眉。
他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带着大队人马拂袖而去。
“本官累了,明日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