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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第4章4

4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电话接通,传来周迟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服务生去开门,说你没在那儿。”

我摩挲着黑色床单的被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平静地对他说:

“我一会儿就回去。”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随即是房间门被敲响的声音,我轻声说了句“进”。

裴昼就那样倚靠在门框上。

初升的光落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如梦似幻。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手机,最后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想说什么,又咽下。

但到底还是没忍住,沉声开口:

“你要回去?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像是在阐述一个与我无关的事实:

“他出轨了,我需要当面和他分手,然后拿回我的东西。”

裴昼听完,微微愣住,忽地轻笑一声,连眉梢都带着柔软的笑意。

“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拒绝,逻辑决定行为,这里的确不方便。

只是,我和他真的不熟。

最多不过是少年时期的偶尔碰面,成年后因为周迟的缘故也见过几面。

然而现在的我不想深究这些问题,我并不会在不在意的人身上花心思。

5

车停在熟悉的家门口,我对裴昼道了声谢,转身下车。

并没有注意到他幽深的目光,和一直没有离开的车辆。

进了家门,我敏锐地发现了家里的异样。

各式各样的衣物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香水与莫名的气味。

许是听到动静,周迟从房间走了出来,眉心微蹙。

“还知道回来?你昨晚去哪了?”

他没有穿上衣,身上的吻痕刺眼夺目,每一处都像是对我无声的嘲讽。

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闷生生的疼。

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没法发出半个音节。

于是涌入眼眶,在眼尾处晕开几分绯红。

自闭症是对情绪不敏感,可那是周迟。

他是我人生中的意外,有时意外讨厌,长大后意外依赖。

红透的眼圈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周祈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上前一步,想要捉住我的肩膀。

“许温......”

然而我的注意力却突然放在了打开的画室门上。

避开他的手,快步走过去。

入目是满地撕碎的画纸,我却死死盯着其中几块碎片。

脑中像是有什么在引爆,将我炸得体无完肤。

我踉踉跄跄地扑到地上,去捡那碎成无数张的碎片,可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这是我刚开始学画时,妈妈和爸爸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画出来的全家福。

笔触稚嫩,却精准勾勒出每个人唇角挂着的笑意。

三年前,他们因为车祸意外身亡,这幅画变成了我所有情感的寄托。

父母的葬礼上,所有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说他们为什么会生我这么一个生性凉薄的怪物。

没有难过,没有痛苦,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只有周迟站在我身边,一遍遍地安抚我,用他十年如一日的耐心将我拥入怀中。

他说:“不掉眼泪不代表不会痛。”

他说:“陪着你呢,别害怕,还有我,我永远都在。”

可现在,画被撕碎,他身上也带着别人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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