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打,江诗荧还一边数落江敬的罪过。
“这一鞭,打你不敬朝廷。”
“啪”的一声,伴随的还有江敬的哀嚎。
“这一鞭,打你不尊圣旨。”
又是“啪”的一声,江敬已经开始痛得涕泗横流。
“这一鞭,打你不服陛下。”
“这一鞭,打你不孝不悌。”
“这一鞭,打你违抗父命。”
“这一鞭,打你不学无术。”
“这一鞭,打你对下苛刻。”
“这一鞭,打你毫无风骨。”
…
一鞭鞭打在江敬的身上,打得他满地打滚,却始终躲不开。
江敬觉得屈辱极了,同时还又痛又怕,他一开始还不服,很快就一边哀嚎一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爹,你救救我啊。”
江诗荧没想现在就把江敬打死,那样岂不是便宜了他?且看吧,她还有后手等着他呢。
是以,赶在江鹏远快要忍不住求情之前,江诗荧收起了鞭子,吩咐下人:“来人,把少爷送回劲松院。再去请个大夫,给少爷好好看一看,不要落下病根。”
江敬心想,谁稀罕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是实在被打怕了,怕说出口就又是好一顿毒打。
这边江敬刚被抬走,江诗荧的眼睛就瞟向管家。
管家立刻请示:“老爷,除了送少爷回劲松院的人,还有去请大夫的人以外,所有下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您看,是否开始行刑?”
江鹏远摆摆手,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护卫们就开始动手。
一排排长凳摆在院子里,受刑的下人都被背部朝上的绑在长凳上。
他们想求饶,但是刚刚二**鞭打少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二**实在是个狠角色,就怕现在求饶不会让二**心软,反而加重了惩罚。
护卫们手起杖落。
这杖刑也是有讲究的。
可以看起来下手重,实际上受伤很轻。也可以看起来手下留情,实际上伤势很重。
玉面罗刹一般的二**可是就在边上看着呢,谁敢放水,怕不是下一刻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很快,板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哀嚎的声音,哭喊着认错的声音,在院子里此起彼伏。
行刑结束,江鹏远吩咐管家:“找人伢子来,把这些刁奴都发卖出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管家领命而去。
江鹏远踱步走进前厅内,示意江诗荧跟上。
刚在主位上坐下,江鹏远就问:“现在你满意了?”
江诗荧端起茶盏,先喝了一口,然后才道:“还行吧。”
江鹏远皱起眉头,斟酌着语气说道:“这些下人也就罢了,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你和敬儿可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他有些事做的不恰当,但是——”
江诗荧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父亲,我知道你心疼弟弟。但是说心里话,我虽然教训的狠了些,但并不只是想给自己出一口气,而是的的确确为了咱们江府着想。”
“哦?此话怎讲?”江鹏远挑眉看她。
“弟弟是江府的嫡子,还是独子。这偌大的江府,他是唯一的继承人。”说到这里,江诗荧叹了口气:“可是父亲您看,他像是能担起这担子的模样吗?”
江鹏远悚然一惊,他不得不承认,江诗荧这话,说得没错。
以往他忙于政务,教养孩子的事,都是交给夫人。只有偶尔闲暇时,他才会把江敬叫过来,问上两句学问,告诫他要认真读书。
相较于他对两个庶女的态度,这已经是难得的上心。
但要是和被他从小精心培养,一心想送进宫去,给江家博一份泼天富贵的长女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以往他还觉得,这个儿子不说出类拔萃,但也算得上机灵。
今日一看,不得不说,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江诗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父亲说的对,说到底,我是姓江的。咱们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到这里,她转了语气:“今后,我和姐姐在宫里,自然是要用心为家里筹谋。怕就怕,弟弟在外面不成器。平庸些倒没什么,就怕他给家里闯祸,让我和姐姐在宫里的努力,父亲在前朝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江鹏远之前还担心,这个二女儿对江府心存怨气,有可能会脑子不清醒,只想着和家里作对。如果是这样,他是一定要在选秀前给她把婚事定下的。
现在看来,到底是个小姑娘,怨气是有的,但毕竟是一家子骨肉,割舍不开。让她出了这口气,把怨都消了,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江鹏远对江诗荧放下心来,心思又回到江敬的身上。
“唉!”他长叹一口气,道:“是为父对他疏于教养了。”
“怎么能怪父亲呢?”江诗荧不赞同:“父亲官至吏部尚书,政务繁忙,为了大晋已经是操碎了心,儿女小事,顾不过来也是有的。”
她看江鹏远的表情,就知道江鹏远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江敬不成器的锅,怕是早就被他扔到了嫡母身上。
江诗荧心里对这个男人越发不屑,表面上却不露分毫:“当务之急,还是要狠狠心,把敬儿掰回正路上来。”
“或者——”江诗荧话音一转,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
“或者什么?”
“或者咱们府里再有一个男丁就更好了,父亲从小带在身边教养,让他耳濡目染,定然能成为这京中人人称赞的良才美玉。”
“你当我不想吗?”江鹏远嗤笑,一个嫡子终归还是不保险了些。早些年他还是很努力想要再生个儿子的,偏偏这么些年来,自从敬儿降生后,府中便不再有过婴啼。
“隔壁周府,上个月还有小公子降生呢,那位周大人,比您的年纪还要大上十多岁。父亲怎么就能肯定,咱们府上没有这个福气呢?”江诗荧语气淡淡的,却是直接说到了江鹏远的心坎上。
“可是你母亲,还有莫姨娘,这十多年来,都没有过喜信了。”江鹏远心动了,但是语气里还是有着几分的不确定。
“要我说,是母亲和莫姨娘没有了儿女缘分。”江诗荧直言不讳:“父亲何不在府外找个出身清白,最好读过些诗书礼义,且正当好年华的良家女子,聘为良妾?说不准,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了。”
“良妾?”江鹏远皱起眉,这可算是打了江夫人的脸了。
江诗荧一脸诚恳:“小弟弟的出身,总不能太难看吧?良妾之子,总比姨娘之子好听许多。将来他走入仕途,也要顺畅的多。”
这话说的,好似那个没影儿的孩子现在已经出生了一般。
“记在你母亲名下不就行了吗?”
“父亲当真认为,记在母亲名下,母亲就会全心待他?”江诗荧一语道破,“父亲可别忘了,您姓江,我姓江,小弟弟姓江。可是母亲,却是姓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