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不说实话!你把你弟弟害成什么样子?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恶毒!”
随着一声厉喝,时窈猛然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灯一般的恍惚。
乌压压的人群紧张焦急的围着她,她那个早就被打死的丫鬟玉坠,她的继母和弟弟,还有,她的父亲。
是梦吗?
“姑娘!你快认错吧,就说你错了,不然侯爷真的要打死你了!”玉坠哭着跪在她跟前。
时窈怔怔的看着玉坠,这不是梦,是真的,这个场景,她太熟悉了,是她十四岁生辰宴那年,弟弟落水,父亲当众打她。
也正是这一次之后,她赌气离家,被姨母接到了陈家,从此开始了她一生的惨剧。
“不必劝她!她能认错?从小到大惹多少祸事也没见她悔过!”时忠怒道。
一边说着,扬起手上的板子便要打下去。
时窈却突然开了口:“我错了。”
时忠高高举起来的板子顿了一顿,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这个一向倔强不服管教的女儿,从不肯认错,这是她第一次说错了。
时窈抬头看着尚还健在的父亲,眼眶倏地就红了,她已经一年没有见过父亲了,自从李翼轩登基之后,她被册封皇后的第二日便被幽禁冷宫,从此不见天日。
她错了,她早就错了,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只想守护至亲的亲人,让伤害过她的人,血债血偿!
“姨父就不要再责怪表妹了,她都认错了!”陈月婉急匆匆的跑出来,“明哥儿也只是落了水罢了,及时救起来了不是?也没受什么伤,姨父何必这样苛责她,难不成,姨父当真如此偏心?”
陈月婉这话一出,时忠刚刚看着时窈那通红的眼睛消下去的火气,瞬间暴涨。
“只是落水?!明哥儿险些淹死!你这个当姐姐的,对弟弟都能如此狠毒,还说我偏心?”时忠指着时窈怒喝道。
时窈看着陈月婉,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起来,从前她不信任父亲,厌恶继母和弟弟,恨极了忠勇侯府的每一个人!
却把陈月婉当成亲妹妹一般,然而,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明哥儿是继母林氏所出,她自小就不喜欢他,偏明哥儿喜欢凑上来找她玩,今日是她生辰,她本来和陈月婉在湖心亭赏景,明哥儿却颠颠的抱着礼物要送给她。
可不知怎的,她低头拆礼物的功夫,明哥儿便意外落水。
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故意推明哥儿下水的。
她觉得冤枉,怎么也不肯认错,陈月婉暗中撺掇说,一定是她那个继母故意让明哥儿落水,好陷害她!前世她因为此事不惜闹的和父亲决裂,离家出走。
前世陈月婉可是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在旁边看着时窈挨打出丑,而这次却蹦出来“劝和”,想来是看出了父亲的松动,忙不迭的跳出来火上浇油的吧。
按着时窈从前的性子,定要被刺激的和家里决裂。
陈月婉有些期待的看向时窈,看似担忧的眼神里,藏着幸灾乐祸。
时窈沉静的道:“是我的错,没能照顾好明哥儿,害他不慎落水。”
这话一出,不单单时忠,所有人都愣了,这位无法无天的娇蛮千金,几时低过头认过错?
时忠看着突然懂事的女儿,心中一时又是五味杂陈,从前他只盼着她能长大懂事,可看她真的这般懂事了,却又觉得有些心疼。
侯夫人林氏劝和道:“阿窈也知错了,此事便算了吧,明哥儿毕竟也没什么大事,今日毕竟是阿窈的生辰。”
时忠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板子,沉着脸道:“往后不可再这般鲁莽,都散了吧。”
时忠离开了内院,林氏也抱着明哥儿走了,下人们自觉的闭嘴散去。
陈月婉一看这情势不对,心里顿时有些急了,闹这么大一通,突然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她还等着时窈和侯府决裂呢!
不然她岂不是白白筹谋这一场!
她连忙挽住了时窈,在一旁小声的说着:“阿窈,你受这样大的委屈,难不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时窈冷眼看着她,就这么过去?当然不能。
前世她将陈月婉当亲姐姐信任,相信了她的话,认为继母林氏故意让明哥儿落水,诬陷她。
可如今回头再看,明哥儿是林氏唯一的孩子,命|根子一样的存在,才七岁的小孩还不会水,她即便要污蔑她,怎么可能拿明哥儿的性命做筏子?明哥儿险些都淹死了!
分明就是陈月婉趁人不备,将明哥儿推下水,栽赃到她的头上,好让她和侯府闹到决裂。
陈月婉被她这眼神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时窈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可转瞬之间,时窈便又笑起来:“不然怎么办?父亲为了明哥儿发这么大的火气,我也不敢真的惹恼了他呀。”
陈月婉心里骂道,你有什么不敢的?这满燕京城就你最骄纵跋扈,还不是你爹惯的!
即便时窈当真和侯府闹翻,忠勇侯也不可能不管她,毕竟是唯一的女儿,陈月婉只盼着这事儿闹大了,她怂恿着时窈离家出走,住到陈家去,那到时候忠勇侯府为着自己的女儿,也得大把的金银财宝送到陈家的。
不仅仅能借着时窈名正言顺的捞大笔的钱财,而且,还有更大的好处......
但她面上却还是强行扯出一抹笑来:“可你分明受了委屈了呀,我是为你抱不平,你看你那继母得意的样子!”
时窈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她的手:“今日是我生辰宴,外头来了众多宾客,我也不想在人前丢脸,表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先准备准备入席吧,我先回去更衣。”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可······”陈月婉还想再说什么,却只看到时窈的背影。
她恨的咬牙,好容易费心摆这么一场戏,竟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过去了!时窈这个蠢货这次怎么这么怂了?
时窈一步步走着,眼神却一点点的冷下来,这场戏,可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