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身泛起的丝丝疼痛让桑渔睁开了双眼。她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用力敲打了自己昏沉沉的脑袋。
待桑渔睁开眼,看清了眼前这陌生的景象,粗制的木头桌椅摆放在暗沉的屋子正中间,桌上的灯盏灰蒙蒙的,里面将燃尽的灯芯此刻并没有点燃。
这完全不是现代装潢的风格啊!
桑渔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又摸到了身下有些粗制的被子,感觉头更晕沉了,一时间竟然被眼前这完全陌生的景象惊住,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嘶,头好晕!我这是在哪?”
桑渔努力回想着自己睡觉前的最后一幕,是的,她清晰的记得自己闭上眼睛的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卧室顶上那盏吊灯。
“啊啊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桑渔内心万分抓狂。
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
终于,桑渔意识到,她穿越了?!
桑渔是一名根正苗红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了26年的社畜,本以为接下来的人生就是工作,结婚,生子......
但在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清晨,桑渔睁开眼,就意外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记忆慢慢回笼,桑渔穿入的这个身体也叫桑渔,刚满十五的一个普普通通农家小娘子。
桑家老夫妻,是勤勤恳恳的农民,老年得女,虽然家境贫寒,自是十分宠溺桑渔这个独女,桑渔也在老两口的宠溺下,舒舒服服的活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桑渔完全过着大小姐般舒适的生活,出生农家,却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桑父桑母呢,则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天天起早贪黑劳作,不舍得让宝贝女儿干一点点活儿。
但原主竟也心安理得的压榨着可怜的桑父桑母!
但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一场意外,桑家老夫妻因为一场热疾,双双去世,只留下毫无自理能力的桑渔独活于世。
但在桑父桑母羽翼下生活了这么就的原主,怎么能承受得了打击。不久,就抑郁寡欢,重病不起。等再次睁开眼睛,就换了个芯子。
桑渔不想承认眼前的现实,也没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只是锁着自己的屋子,在床上挺尸,一连三天都未踏出房门半步。
她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她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
直到她的身体发出强烈的警告——她已经三天没有吃喝了。桑渔踉跄着跌落下床榻,艰难的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的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桑渔一向是打不死的小强的性格,她振作了起来,整理了一下繁乱的心绪。
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躺在床上等死!
既然自己穿越了,那自己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系统、任务之类的呢?
她认真的回顾着自己的记忆,甚至在内心呼唤了几声系统,毫无回响。桑渔不肯死心,又尝试了几次,结果还是毫无动静。
桑渔放弃了,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什么超能力,金手指,她有些许沮丧!
但随即她就重新振作,那现在自己眼下的第一步——就是好好的活下来。
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也算对的起苦心竭力抚养“桑渔”十五年的桑父桑母。
桑渔喝完了水盏中的冷水,又靠在床上休息了片刻,才算恢复了点体力。她勉强起身,推开了木门。
“吱呀…”窗外耀眼的日光眩目,一时间让桑渔几乎没办法睁开双眼,竟有些恍惚,她抬首遮在自己眼前,半晌,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泥巴或者砂石堆砌的不平整的栅栏围绕着整个院子,院子内几个破旧的木屋错立,屋顶上全是茅草破瓦片。只有院内的这一棵老槐树为这院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桑渔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现实,她的的确确,真真切切的穿越了!但这房子,
但是这也太过破旧了一些吧!
厨房里,桑渔揭开米缸——果然剩下的米就连缸底都掩不住,**出黢黑的缸底。
水缸中的水也堪堪见底......
果然是家徒四壁啊!
桑渔此刻也不能做什么长远的打算,自己急需进食来维持生命。
她把最后一把米下锅,又舀了两大瓢清水,打算就先简单的煮点白粥吧。毕竟这具娇生惯养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只是走了两步,煮了个白粥,就已经摇摇欲坠,坚持不住了,她只得坐在凳子上,等着粥煮好。
桑渔喝完一碗稀白粥,总算恢复了体力。她喝着白粥,思绪却在仔细抽取着原主的记忆。
家里,本来还是有些银两,都是桑父桑母省吃俭用为桑渔攒下的一点嫁妆钱,但现在却是全被原主的好舅舅,好舅母卷去了。
原来是,桑父桑母意外去世,原主这么一个小娘子自然是只会悲痛欲绝,手足无措,她只得请来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住在邻村的的舅舅,来帮衬着她打点桑父桑母的后事。
原主的舅舅,李大力,一直都和贫穷的桑家断绝了往来。这次来帮桑父桑母处理后世,还是惦念着自家侄女那点嫁妆钱。
于是,桑渔的好舅舅李大力,带着他的妻子王氏一道,匆匆简陋无比的将桑父桑母下葬,以此从桑渔手中拿走了所有的银两,临走时还顺手逮走了桑母生前养的三只母鸡。
可怜的原主,被桑父桑母从小娇养,对自己的舅舅这般行为没有丝毫的不满,还满心感激的送走了舅舅舅母之后。整日里,还是以泪洗面。
桑渔想到既可怜又可恨、不争气的原主,和辛苦为恶人做嫁衣的桑父桑母,简直感到可悲极了。又想到没人性的李大力两口子,简直恨不得把手中的碗给砸了。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暂且放下,眼下紧急的是自己要怎么活?
接下来的几日来,桑渔靠着最后的一把米,和鸡窝里埋在稻草下的几颗鸡蛋勉强度日。她把家中的重新收拾了一番,又将桑母生前在院子里开垦的一小片菜地除了除草。
但仅仅是这么点小事,桑渔也是花费了三天左右的时间。并不是桑渔不会做这些活,只是原主的身体太弱,干一点点小事就喘到不行。
于是,桑渔决定把强身健体也要尽快提上日程。
第四天,家中的米缸彻底见空了,最后一颗鸡蛋也在刚刚进了她的肚子。家里的小菜地,自从桑母去世,也无人打理,没有一颗菜,还是前天桑渔除了草......
桑渔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还是感觉到了丝丝的绝望。
上山摘点野菜?可是生活在现代的桑渔哪里认得什么野菜?
她只得放弃了这个荒诞的念头,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门开传来了敲门声。
“渔丫头,在家吗?”是一位年迈老妇人的声音。
桑渔打开门,只看到一位身形佝偻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挎着篮子。
原来是隔壁的张大娘,桑渔从记忆中辨别出了眼前的这位眉目慈祥的老妇人。
说起着这个张大娘,她是原主的邻居。张大娘也是一个十分可怜人。她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如今年迈了,只孤零零的一个人。
桑父桑母在世的时候,也时常帮衬着张大娘,只不过桑家贫苦,也只是偶尔请大娘来家中吃吃饭之类的。
倒是,桑渔一贯来娇气的很,真把自己当作闺阁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张大娘接触不算多。
今天过来找自己,虽然知道张大娘与自己并不那么相熟,但还是担心自己露馅,于是她没有急着说话。
“渔丫头啊,大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日子还得过,是不是?”张大娘看着眼前消瘦不堪的桑渔还是忍不住心疼,连忙劝慰了两句。
桑渔这才从回忆中醒来,连忙搀扶住了张大娘颤巍的身子,低头轻声应着:“嗯,我知道的,大娘!”
张大娘也不多言语,就把手中沉甸甸的篮子递给桑渔,篮子上盖着一张打着补丁的蓝色布,并不能看去里面的东西。
桑渔顺手接了过来,觉得这个篮子倒是还挺沉。
刚准备把张大娘扶进屋子,张大娘却拒绝了,只是用手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就不进去了,渔丫头,你,要好好的!”说完,又怜惜的深深看了一样桑渔。
还没等桑渔挽留,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了。
桑渔这才掀开蓝布,是一整篮子满满的鸡蛋和一小布袋大米。她猛地抬头,看着那缓缓离去的背影,感到心疼一暖,说不出来任何话来。
“你看,桑渔,有多少人在爱你!”桑渔喃喃开口,似乎是在对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对原主说。
桑渔下定决心,既然命运选中了她去代替这个世界的桑渔,那她一定就会好好的活。这样想着,桑渔第一次露出真正释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