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跟我走。”
还不等生死簿查出治疗的解药,牢房外就有一个带刀的黑面男子对着叶棠宁吼道。
闻言,叶棠宁回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京华。
既然他还有两天阳寿,那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便抬脚跟在那人身后。
这间牢房并不大,不过多时,便到了地方。
“大当家的,小的已经将人带来了。”
“退下吧。”
叶棠宁看着面前的人,赤面圆脸,膀大腰圆,站在一排刑架面前,阴森恐怖之味不言而喻。
黄昌盯着叶棠宁打量了半天,见她除了样貌姣好外,好像和寻常女子并无不同。
便出声问道:“说,你来西山是什么目的?”
于此同时,一道孩童般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
“糖糖,我找到啦!”
刑房内幽暗的灯火下,那幽蓝色的书页更加明显。
“有,有鬼啊——”
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人一书在风中凌乱。
……
别看黄昌膀大腰圆,跑起来速度却丝毫不慢。
身后跟着一抹甩不掉的幽蓝色,他是一点都不敢懈怠。
“别追了,别追着我跑了。”
生死簿:“糖糖跟上!我嗅到了解药的味道。”
黄昌一头扎进议事堂,不顾身后的人自顾自地翻找起来。
“就是它,解药。”
叶棠宁跟着生死簿一路狂奔到议事堂,只见支在火炉上的一口大锅里,盛满了绿色粘稠物。
咕嘟咕嘟地翻腾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叶棠宁一脸“地铁老人手机.jpg”地道:
“这就是你说的八珍驱邪汤?”
“没错,味道越重,效果越好。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现成的。”
叶棠宁端起整口铁锅,浓郁的臭气直冲鼻息。
yue……
“放下那口锅!!”
黄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翻找,身上大大小小背着几十个桃木剑,手中还握着一柄长达三寸的雕花带穗桃木剑,凶神恶煞地盯着手拿药锅的叶棠宁。
叶棠宁:桃……桃木剑战士?
“阿布,我数三声,三、二、一,跑——”
“站住!给我站住!放下那口锅!”
身后响起黄昌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叶棠宁端着铁锅横冲直撞,一路跑到牢房内,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阿布,快去把他的嘴掰开。”
身后黄昌叫喊的声音越来越近,见时间来不及了,她直接对着沈京华微张的嘴将整锅药劈头盖脸地浇下去。
……
沈京华醒了。
准确的来说,是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熏醒的。
一睁开眼,便是叶棠宁端着一口铁锅,用一种喜大普奔的表情看着他。
“不对啊阿布,他不是已经喝下解药了吗?你怎么还在闪红光?”
叶棠宁歪头对生死簿小声嘀咕道。
“emmmm……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现在的阳寿危机来自于……”
叶棠宁看着沈京华那冷到极致的凤眸,嘴角一抽。
她明白了,沈京华现在就想刀了她。
“王,王爷,方才我是看你病情太过严重了,你都晕”倒了。
话还没说完,叶棠宁便感觉脖子上传来一丝凉意。
斜眼小心看去,一把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京华眼光从叶棠宁的身后扫过,随后手腕一转,手中的长剑便如脱缰的战马飞驰而去,一剑击在了黄昌的左肩上。
如若不是他满身披挂着的桃木剑,恐怕他的肩胛骨早已被全部震碎。
沈京华忍受着身上刺鼻的味道,抬腿从叶棠宁身边走过,将长剑从已经昏死过去的黄昌身上拔下,向外走去。
步态不急不徐,带着几分慵懒。
叶棠宁后知后觉地跟在沈京华身后,看着他一柄长剑从牢房内一路杀到了山寨外。
她怎么忘了,沈京华可是全书中武力值MAX的存在。
跟在大佬身后,叶棠宁一路顺畅地下了山。
“参见王爷,二小姐,卑职奉圣意,护卫王爷和二小姐安全回到京都。马车和船只已经备好了,天亮之前便可抵达京都。”
来的人她认识,是白天在商船上指挥的黑甲卫首领。
见沈京华没有要答应的打算,叶棠宁上前推着沈京华的后肩就要将人往马车上推。
“你们来的真是太及时了,王爷方才在和匪徒斡旋的时候不小心被暗算,手臂上受了很重的伤。
这位大哥,快帮我将王爷扶到马车里。
西山匪徒诡计多端,我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为好。”
和黑甲卫笑哈哈地说完,叶棠宁又附在沈京华耳边悄声道:
“沈京华你别闹了,你要是不跟着我们一起走,路上万一出什么好歹,我也活不成了。”
说罢,也不知道他是哪一根筋通了,便乖乖坐上了马车――
沈京华回到王府,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早上接完封赏的圣旨,他便被拉近宫里叙旧,和老皇帝下棋。
正午的阳光从树梢上洒下,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颜。
沈京华仰头看着门楣上御笔亲书的“秦王府”三个大字,雕花勾金,光彩绚丽。
半晌,他才缓缓地收回目光,嘴角微勾,眼中盛满了势在必得的野心。
八年了
之前的帐,是要一笔一笔好好算一算了。
“王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让我一大早上跑来,眼巴巴地等您这位大贵人回府。
亏我还给你带来了府中珍藏的美酒。”
沈京华才一走进府中,便听见一阵声讨声,声音清脆,拂去他眉梢上的戾气。
“原来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陆大人,失礼失礼,今天我可算有口福了。”
陆时鸣从假山后缓缓走出,衣袂翩翩。
白衣似雪,为他原本就荆岫无瑕的身姿气质添了些超凡脱俗。
举手投足间,像极了茂林修竹内的君子隐士。
手中随意地拿着一个青瓷酒壶,眉眼带笑地向沈京华走来。
“军中一别,已经三年未见,我可还记得你爱喝这玉带春。”
随后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声声盖过那高柳之上的乱蝉鸣叫――
根据冥界21世纪“笑容守恒定律”可知,当笑容出现在一个人脸上时,便会从另一个人的脸上消失。
叶棠宁看着书案前成堆的经史子集,顿时感觉头痛不已,对着一旁坐着的叶萧廷求饶道:
“爹,我……”
“这回是头疼还是肚子疼?”
叶萧廷手中拿着一卷军书,眼神从未离开书页,便知道叶棠宁又想说什么了。
他这个闺女和他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摸一样,插科打诨、上房揭瓦一个顶俩,可是一遇到什么读书写字,便是叫苦不修。
“我不管你是头疼还是脚疼,今天之内要是这几卷书吵不完,你哪也不许去。
真是长本事了,连皇榜都敢接了。
你知不知道剿匪有多危险,岂能儿戏。
若不是圣上体恤你年纪尚小,不去追究,你现在哪能坐在这里。
快抄!”
叶棠宁被他的话吓得一激灵,立马拿起笔做出书写的样子。
不过片刻,便又重新放下了。
不行,中秋夜宴马上就要到了。
她必须得想办法躲过去才行。
“大伯”
正在叶棠宁思考怎么样才能避开中秋赐婚时,叶安宁亲手端着一个漆盘走了进来。
“安宁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见叶安宁来,叶萧廷顿时放下手中的兵书,走上前去。
眉眼间全是笑意,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真是双标
叶棠宁坐在书案前,拿着毛笔腹诽道。
甜妹谁能不爱啊,只可惜,她这个崽崽,是一个黑莲花。
“大伯,您为了棠宁妹妹都忙了一早上了,安宁帮不上什么忙,便让厨房做了一碗杏仁露给您端来。
还有这个。”
说着,她便从衣袖中取出两个制作精良的荷包。
“这是安宁从宝华寺为大伯和棠宁妹妹求来的荷包,有驱邪保平安之效。”
叶萧廷从她手中接过荷包,笑意更深了。
“这么大的太阳,你还来跑一趟,真是有心了。
你那个妹妹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也能放心不少。”
说着,又不争气地瞪了叶棠宁一眼。
“爹”
叶萧廷:“怎么了?我还说错了不成?”
“不是不是。”
叶棠宁将毛笔放在桌案上,起身向二人走去。
“孩儿方才在抄书的时候,看到了‘百善孝为先’这一句话,颇有体会。
孩儿之前确实不孝,让您气坏了身子。
所以,孩儿决定”
“改过自新?”
叶棠宁:“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让您眼不见,心不烦。”
叶棠宁伸手将漆盘上的杏仁露端给叶萧廷,又将荷包搭载了他的胳膊上。
“您呢,就一边喝着杏仁露,一边带着驱邪荷包。”
说罢,迅速从叶安宁手中抽出自己的那个荷包。
“我呢,这就离开为您尽孝”
后半句还未说完,就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叶棠宁!!你是想气死我啊!
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