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初醒 灵堂前算账

“呜呜呜……”

耳边零碎的哭泣声唤回了薛簌簌的神智,她皱了皱眉,心中自嘲。

在这个世上,还有谁会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

“夫人,您醒了。”守在床边的丫鬟小翠喜出望外。

闻言,薛簌簌睁开双眼,却见自己已经不是在乱葬岗,而是在王家她的主卧内,她先前听到的哭泣声也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她猛的坐起,就见她身上正穿着丧服,肚子还微微隆起。

这个场景实在太让她记忆深刻了。

是王之平被圣上钦点为受洪灾的难民们发救济银两,结果他竟胆大妄为的贪污了一大部分,后被查了出来,他为了保全自身,便设计假死在战场上,那个时候不知情的她过于伤心,直接哭晕了过去。

薛簌簌此刻也明白她这是重生了。

她又惊又喜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骨肉的生气,在心里发誓这次一定会守护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葬礼到哪一步了?”薛簌簌开口问道。

“回夫人的话,法师已经在诵经了,这会儿就要送去祖坟了。”小翠端着一碗红糖参水喂给薛簌簌喝:“夫人,奴婢知道您很难过,但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哭坏了身子啊。”

哼,薛簌簌觉得好笑,她怎么会为了那个负心汉伤心?

想着,她起身来到了梳妆台前,不紧不慢的拿起胭脂抹了起来。

一旁的小翠见此还以为自家夫人是太难过,导致行为失常,不由的也心疼起来。

“走吧,扶我去外面看看。”薛簌簌补好了妆,让小翠扶着她来到了外面。

诺大的灵堂内,所有亲戚妯娌聚在一起哭天抢地,正中间摆放着一口大棺材,只有薛簌簌知道,里面那具焦尸是一名无辜流浪汉的。

“放开我,让我随着侯爷一起去了吧,呜呜呜!”余可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往棺材上撞。

“姨娘,您保重身子啊,您肚子里还有侯爷的骨肉,万万不能做了傻事,不然侯爷在天有灵也会难过的啊。”丫鬟们手忙脚乱的阻拦着余可人。

看着她隆起的腹部,薛簌簌危险的眯起双眼。

当年新婚之夜,她被迷晕,半月后就被查出了怀有身孕,本以为是王之平的,现在想想,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晚的男人是谁。

更可笑的是,在她怀有身孕三个月后,王之平就把大着肚子的余可人领进门,跪在她脚边说他喝多了才有了余可人肚子里的孩子,她那时一时心软就同意留下余可人。

“哼。”薛簌簌不屑的冷哼一声,叫小翠搬了个凳子过来,随后就往凳子上一坐,一边冷笑,一边戏谑的看着余可人演戏。

“别拦着她,她这么爱侯爷让她独活也是一种残忍,不如成全了她,由她去死。”薛簌簌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

“弟媳,你这是什么话?”东家嫂嫂面露不满:“侯爷尸骨未寒,不见你有多难过就罢了,怎么还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来了?”

闻言,余可人也朝她看过来,见薛簌簌如此平静也有些惊诧,但马上她又像刻意表现似的,直接瘫坐到地上,大声的哭嚎起侯爷来了。

“可人啊,你可别哭坏了身子。”东家嫂嫂虚伪的去搀扶余可人,同时不忘挤兑薛簌簌两句:“嫂嫂知道你伤心,可比某些硬心肠的人有感情多了。”

“我看嫂嫂你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挤兑起人来了,莫不是看我这个刚死了丈夫的孤儿寡母好欺负?”薛簌簌噗笑一声,戏谑的看着东家嫂嫂。

“我……”

“既然都吃撑了,那剩下的饭菜也不用再上了,已经上桌的那些席面,都给撤了吧。”薛簌簌不等对方回应,再次讥讽道:“省的某些人吃的太饱太撑没事干,装模作样的演起戏来。”

说着,薛簌簌还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余可人。

余可人满是泪痕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做贼心虚的低下头,但喉咙里的呜咽声仍旧没有停的意思。

那样子,当真像极了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丈夫死了自己不哭,还不让别人哭,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东家嫂嫂不满的嘀咕着,却也不敢真的指着薛簌簌的鼻子责怪。

换作是以前薛簌簌会为了妯娌间的和平而装作听不见,但现在,她可不会再惯着这群吃她的用她的,还想反咬她一口的白眼狼。

“没有感情的木头?”薛簌簌哼笑一声:“那我这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就跟你们好好的算一算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账。”

听她说要算账,在场的几个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的了起来,各怀心事的收起气焰,不敢去瞧薛簌簌的眼睛。

“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姑母要与表弟要盖房子,手中资金周转不开。”薛簌簌笑盈盈的看着搀扶在余可人一边的表弟妹:“是我拿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帮你们解了燃眉之急,如今也快要还钱日期了,姑母的家一直都是你当着,请表弟妹务必在期限前,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啊。”

“还有你。”薛簌簌不等表弟妹反应,又扭头看向东家嫂嫂:“去岁,你说你娘家母亲生了重病,过来问我借的钱说好是两个月还,至今还没还吧?上月又又从我这里拿走了一笔银子用来安葬你的母亲。”

“现在算算也到了该还的日子了,如今也应该连本带利的一起还回来了。”

当着众人,又在灵堂之上算账。在场的人都有些错神,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往日里总是笑盈盈的侯府夫人是怎么了。

难不成死了丈夫受了**,变得刻薄起来了?

“不就是从你这借了点钱么?”东家嫂嫂面子上觉得无光,不由气急败坏的了起来:“可算是用到你薛簌簌了,你既然嫁到了我们王家,那就是我们王家的人了,你从娘家带来的东西自然也是我们王家的。”

“如今在这灵堂上,跟自家人算的这么清楚,也不怕说不出让人笑掉大牙。”

“话不是这么说。”薛簌簌被小翠扶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以后是不是一家人了还两说呢,况且朝廷抄家都不动嫁妆银子,娘家给我的嫁妆是给我拿来做底气的,可不是为了成全你们王家的!”

“人还是要点脸面才好。”说完,薛簌簌转过身就要离开。

“什么叫我们王家?”东家嫂嫂狰狞着表情大喊:“薛簌簌,侯爷刚死你就想着改嫁,不当王家人了是吧?”

“当不当王家人有什么要紧?”薛簌簌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笑容:“谁让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呢。”

说着,薛簌簌又看向已经傻眼的余可人,冷声道:“你要真想追随侯爷去,我可以给你提供点不痛苦的药,吃了保证活不了。你要是没有那个心,就别在灵堂前表演了。”

“可不是。”小翠跟着应和:“真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多好,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天抢地,不就是为了让别人拦着她么?”

说完,小翠也不看几个难看的脸色,扶着薛簌簌离开了灵堂。

留下气急败坏的众人,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堪。

“她这……突然抽的是什么疯啊?”东家嫂嫂嘴上虽急,但见薛簌簌离开了,心还是放了下来。

毕竟,薛簌簌平日就大手大脚的惯了的,在她那里借钱就跟从自家钱匣子里拿钱是一样的。

什么时候需要还过?

想来,薛簌簌不过是因为侯爷的突然去世抽风罢了,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止是她这么想,就连其他接受过薛簌簌接济的人也如此想。

余可人瞪着薛簌簌离去的方向,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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