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安这一路上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沈慈若倒是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徐公子似乎对自己的未来一点也不担心。”
沈慈若缓缓翻过书页,看起来真是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可惜徐则安多了一段记忆,不敢觉得此人岁月静好。
徐则安无所谓地笑了笑:“沈大人看我的名字就该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了,既来之则安之。”
沈慈若放下书将视线落在徐则安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来。
“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去做赘婿。”
一开始沈慈若并不在意是谁要去送死,对他来说这是无所谓的,只是徐则安这个人有些奇怪。
从他和徐则安的几次交谈来看,这少年不是什么愚蠢的人,也不像是为了钱财的样子,谈吐见识都很不错,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去做一个赘婿?还是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赘婿。
“沈大人难道就没有调查过我?”
徐则安可不信沈慈若会随随便便带一个人回金陵交差,自己家底估计都被摸透了。
“所以你是为了报复柳家?”
“算是,但也不全是。”
“那就是想凭借这几位岳父大人的关系青云直上。”
徐则安没承认也没否认。
沈慈若觉得这少年有些异想天开。
“少年人总是很有勇气。”
他浅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已经预见了徐则安的将来一般。
“沈大人看着也不过二十几岁,怎么说话总是这么老气横秋的。”
“我虽年轻,经历的却多,心境自然不同。”
沈慈若对于徐则安这种有些冒犯的话并不生气,反倒还能笑着和他聊天。
他似乎对很多事一点也不在意,徐则安也不懂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给祁王卖命。
难不成是祁王救过他的命?否则这真的很难解释。
七日后,徐则安终于到了金陵。
金陵的繁华富庶真是让徐则安开了眼,京城反倒没有金陵这么热闹。
无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满眼惊奇地看着窗外道:“公子你快看!那里还有喷火的人!”
徐则安和无言一路看了个尽兴,沈离沈弃对这样的场景早已毫无波澜,只是警惕地望着四周的人群。
果不其然,还没到地方就出现了拦路的人,不过这次不是来刺杀他的。
“里面的可是徐则安。”
这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拦路的正是他的未婚妻之一谢雨凝。
清冷冰雪美人谢雨凝
沈慈若从另一个马车里出来,笑着对少女说道:“谢**何必动这么大的气,赐婚是陛下的旨意,您若是不满就找谢大人上奏朝廷,何必为难他呢。”
沈慈若语气是笑着的,眼神却透着几分凉意。
少女收起剑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有陛下的旨意就能无法无天,这事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你我心里都清楚,我谢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咱们走着瞧。”
“谢**慎言,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不然又一道旨意下来,还不知又是谁要遭殃呢。”
听见沈慈若的话,少女眼神一凝不再说话。
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徐则安道:“哼,人模狗样。”说罢冷哼一声驾马离开。
无言有些忧虑地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说道:“少爷,我看这亲没那么容易成,这姑娘对你横眉竖眼的,还喊打喊杀,就算真的进了门,你能有好日子过吗......”
徐则安一脸淡定:“大丈夫能屈能伸,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而且这谢**是被迫接下这门婚事的,所以对我有意见很正常,再说她刚才不是还夸我了吗。”
无言一脸费解:“夸你?我可没看出来。”
徐则安自信一笑:“说我人模狗样不就是夸我长得帅?她肯定被我吸引了,无言。”
一旁的沈慈若和无言:“......”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同时也是一个警告。
午间时分马车到了沈府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来到车边迎接沈慈若。
徐则安和无言站在一旁打量着附近的环境,这里应该属于金陵城的中心了,这么大一座宅子肯定不便宜,沈慈若怎么会有这样的财力?还是祁王真的对手下如此大方?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沈慈若没有进去,只是命管家收拾行李后就带着徐则安往祁王府走去,留下无言在沈家等待。
一路上有认出沈慈若的人,立马便露出鄙夷的神情,要么就是愤愤不平地小声骂上几句。
哪怕隔着些距离,徐则安也看出来他们的口型说的是什么。
——走狗。
这是金陵城的百姓对沈慈若的评价。
徐则安有些意外地看向沈慈若,男人面色沉静,从容温和,也许是对此早已习惯。
沈慈若侧过脸笑着问:“很惊讶吗?”
徐则安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这两个字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沈大人,你这个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有吗?我就是祁王的走狗而已,没什么捉摸不透的,用这样的想法来看我,就什么都看得清了。”
徐则安张了张嘴,没有再接话。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祁王府,哪怕只是站在门口,徐则安也对祁王的“奢靡无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祁王府门口立着两个金子打造而成的狮子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连门口的砖块用的都是金砖。
整座祁王府占地面积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门口立着两排带盔甲的侍卫,见沈慈若来了,侍卫们都纷纷低下头喊道:“沈大人。”
沈慈若浅笑着点头,带着徐则安径直走了进去,侍卫连多问一句的意思都没有。
路上遇到沈慈若的丫鬟小厮见了他都低头行礼,可见沈慈若对祁王府的人来说是十分信任的存在。
沈慈若对祁王府熟门熟路,走了一会儿后两人来到一处凉亭外,旁边是湖,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站在那喂鱼。
“王爷,臣回来了。”
那人回过头来,打量着沈慈若身后的徐则安。
徐则安也在打量祁王。
祁王看着和徐则安差不多大,生的贵气逼人,额间有颗红痣,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让人想起观音的神像来。
这人给徐则安的第一感觉就是危险,像疯子。
都说祁王此人面如观音,心如蛇蝎,这外貌上说的是一点没错。
徐则安低下头行礼:“草民徐则安拜见祁王。”
祁王没搭理他,只是笑嘻嘻地看向沈慈若问道:“阿慈,这就是那个赘婿?”
沈慈若语气温柔地应道:“是,王爷,这孩子主动揭的榜,实在是勇气可嘉。”
祁王俯下身看向行礼的徐则安,眯了眯眼问道:“你临死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徐则安抬眼对上祁王玩味的眼神:“王爷怎知草民一定会死。”
祁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见什么新鲜有趣的事物一样:“有意思......”
祁王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瞳孔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死黑色。
“起来吧,你叫徐则安,哪个则安?”
“既来之则安之。”
“嗯,好名字,倒是适合你现在的处境。”
“多谢王爷夸奖。”
祁王围着徐则安转了一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笑眯眯对徐则安说道:“要不我们来打个赌,有没有兴趣?”
徐则安也笑:“好啊,打什么赌?”
“就赌你能不能活过新婚之夜。”
“赌注是什么呢王爷?”
“赌赢了,我就派两个护卫保护你,再许你三个心愿,赌输了......”
说到这,祁王勾唇轻笑:“——你的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