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先是震惊地看着我，随即便被我说的话激怒。
他站起身，像极了一只刚从烤箱里跳出来的火鸡，朝我梗脖子。
「宋央！说什么我变了，都是借口吧？我看分明就是你变了，你一直就没看得起我过！嘴上说着是你追求我，可实际上呢？」
他冷笑着呸了一口：
「你的喜欢于我而言不过是一种施舍，昂贵的球鞋、几千的打火机、50万的戒指，你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要，自作主张地用金钱腐蚀着我……」
刘晋忽然凑近了些：
「说到底，宋央，我不就是你拿钱买回来的吗？」
「你一出生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跟我，跟玥玥简直不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所谓血汗钱买回来的戒指，其中有一分钱是你付出了辛苦挣来的吗？不还都是你爸给你的！」
他咆哮着吼出来对我全部的埋怨。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平静地望着他，又透过他望见我的青春。
我曾经是那样热烈地喜欢着刘晋闪闪发光的样子，可现在却换来一句，他是我用金钱买回来的。
我忽然笑了。
「刘晋，」我慢悠悠勾起唇角，「我要真是想用钱买，怎么会挑中你呢？」
我从头到脚扫视着他：
「你看看你，个子不算很高，长相顶多算普通人中的英俊，说实话，你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平庸的人，我得多想不开，才会用钱包养你？」
「你配吗？」
说着，我站起身，走进卧室拖出行李箱，将刘晋为数不多的东西全都打包好，拉到他眼前。
「既然你不想被金钱腐蚀，那之前我给你买的所有东西都不用带走了，拎着你的清高，滚出我的家，会有律师找你谈离婚事宜的。」
刘晋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青筋直暴，撂下一句「你别后悔」，就摔门而去。
后悔？
的确会有人后悔，但肯定不是我。
手机**突兀地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沈玥没再刻意发嗲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央，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说，「你处心积虑加上我的微信，又多次在朋友圈晒出和刘晋的合照，无非就是想撬个墙角，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用费心了，刘晋，我不要了。」
闻言，沈玥拔高了音量：
「你要和刘晋离婚？！」
「嗯。」
「那你就更要和我见一面了！宋央，明天上午九点，我在中心广场的咖啡厅等你，我……」
沈玥的话被听筒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
她挂断了电话。
故弄玄虚，我想，但最终还是决定赴约。
6.
转过天，我在咖啡厅等了沈玥半个小时，她才姗姗来迟。
我还以为她是故意挑衅，想给我个下马威。
可她没有穿朋友圈里常晒的那条白裙子，反而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看起来不那么柔弱，多了一分清爽。
「你迟到了。」我说。
她冲我笑笑：
「对不住，被缠上了，花了点时间才脱身，我自罚一杯。」
自罚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下一秒就看见沈玥抄起我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喝出了二锅头的架势。
速度之快，我连个「烫」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被烫得眼眶通红，吐了吐舌头。
我微微挑眉。
这人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沈玥在我对面坐下。
我们互相打量了几秒，她说：
「你和刘晋说的不太一样。」
我抿了口咖啡：
「怎么不一样？」
沈玥单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捏住搅拌棒在杯里乱晃：
「在他嘴里，你是个离开他就不能活的女人。」
我挑眉笑了笑：
「我以为，离开他就不能活的人是你。」
毕竟从我和刘晋认识到现在，这位小青梅像是横在我们之间的一根刺，他无数次对我撒谎，伤我的心，都是为了沈玥。
「都是装的，」沈玥意外地坦白，「刘晋就喜欢小白花那套做派。」
我了然：「所以你为了得到他，甘愿伪装成另一种性格？」
「得到他？他也配？」
沈玥翻了个大白眼，手里搅拌的动作更快了。
她瞄了我两眼，说：
「其实……从你出现在刘晋口中的那一刻，我就对你充满了好奇。」
我示意她说下去，因为我也开始好奇，在刘晋嘴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沈玥掰着手指：
「你有钱，好看，优雅，是富婆中的恋爱脑，黏人，离开他就不能活，为了他可以没有底线，甚至抛弃尊严，同时你还善妒，平等地仇视着出现在刘晋身边的一切雌性生物……」
她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当时我就想，好好一个富婆竟然会看上刘晋？这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但后来我又一想，人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大小姐，何必为了只癞蛤蟆自降身价？结合我对那崽种的理解，大概率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闻言，我怔住片刻，又有些无奈：
「刚见到他的时候，我也确实为他着迷过……」
「正常，」沈玥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崽种会装得很，要不是跟他认识这么久，我也会被他给骗了。」
我真的听迷惑了：「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马吗？」
沈玥冷笑：
「就是因为青梅竹马才了解他。」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
「刘晋不止我一个青梅，我们一块玩得好的都是女生，就他一个男生，后来因为刘晋把圈子里的女生都追了一遍没追上，就到处败坏人家名声，所以就剩我一个青梅了。」
「这些年我让他误会我对他有意思，其实是在盯着他，省得他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7.
沈玥骂了好一会刘晋，终于说到了正题。
「宋央，你现在和刘晋离婚，他绝不会放弃争取分你财产的。」
这点其实我也想到了。
严格来讲，刘晋不属于过错方，所以我很难让他净身出户。
其他不说，单我名下就有两套房产都加上了刘晋的名字，除此之外，他现在开的车也是我给他买的，他父母住的房子也是我们家买的。
如果离婚，这些他都有办法分走一半。
沈玥将她的手机推过来：
「我有证据。」
我眼皮微微一跳，没有接茬。
沈玥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证据能证明刘晋是婚内出轨……」
她压低了声音：
「宋央，就这么放过刘晋你能甘心吗？你得把在他身上花的钱加倍讨回来，让他净身出户！」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太过激动，沈玥说完就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
我垂眸敛起神色，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沈玥是有备而来。
起初，我以为她是作为第三者来向我挑衅。
见了面，我又以为她只是想告诉刘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现在……
我几乎可以断定，沈玥想要利用我。
「为什么？」
我看着她，企图找到她对刘晋恨意的来源。
「什么？」
沈玥躲开我的目光：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刘晋骗情又骗钱。」
「唔。」
我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审视着她，同时在脑海内捋清关于沈玥的所有记忆。
8.
最早一次听见「沈玥」这个名字，是还在上大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