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军打胜仗回来喽!」
街道上人声鼎沸,百姓们夹道欢迎凯旋的将士。
打头阵的是冷峻威严的威勇大将军,侧后方便是他的长子,聂灼聿。
小将军红衣窄袖,身姿挺阔,腕间戴着一对玄色护腕,高高束起的马尾在风中肆意飞扬,懒洋洋地骑着骏马在街道上晃悠着。
张扬又炽烈。
茶肆二楼的小娘子们含羞带怯朝小将军抛绢花。
有几朵落到聂灼聿身上,他只轻飘飘扫了一眼,便尽数拂落在地。
我看着他,蓦然想起一句诗词。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三年不见,当初那个还略显稚气的京城小霸王已然长成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将军。
犹记得那年漫天烟火,少年郎红着耳垂送出自己亲手雕刻的木簪,然后扬着下巴嚣张又臭屁道:「盛茯苓,等我回来娶你。」
想起那时的场景,我不禁弯起眸子,却在看见人群对面的人时僵住。
虞未央,虞家大娘子,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而聂灼聿是男主。
我,盛茯苓,则是一个恶毒又愚蠢的女配。
聂灼聿只比我大一岁,年龄相近,聂家与盛家又是世交,我俩便从小玩到大。
我爹娘把他当亲儿子,聂家父母也把我当亲女儿。
十五岁之前,聂灼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京城小霸王,上到皇室子弟,下到九品小官,就没有他不敢惹的。
偏偏他爹又是手握重权的威勇大将军,且与当今圣上是结义多年的好兄弟,深得圣上信任。
那些受聂灼聿荼毒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下来。
好在聂灼聿只毒害那些不干人事的渣滓。
平日里只要别人不来惹他,他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主动找事。
譬如我十三岁那年,有个流落民间刚被找回来的皇子醉酒后想轻薄我,聂灼聿看见了,当场挥鞭抽得那个皇子身上没一块好肉,躺了整整十天。
十岁那年,圣上的胞弟在年夜宴上造反,混乱中一支箭矢朝我射来,我吓得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聂灼聿为我挡了箭。
那支箭上有毒,年仅十一岁的聂明聿昏迷了半个多月,好几次危在旦夕,幸好有一位游历四方的神医路过,这才保住了他一命。
自那之后我便事事依着他,只要不过分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但十四岁那年,他做了一件我实在无法忍受的事,我俩大吵一架,我足足有一个月没理他。
最后还是聂灼聿受不住了,来求和:「盛茯苓,你脾气还挺大。」
来求和还这个态度?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聂灼聿啧了一声:「行行行,我错了小祖宗,怎样才能原谅我这回?」
我哼了一下,说:「我要吃梨花酥。」
聂灼聿松了眉头,爽快答应了:「成!」
当时并不是梨花开的季节,聂明聿跑遍了全京城才找到一家卖有梨花酥的铺子。
回来时,他风尘仆仆,满头大汗,只有怀里那包梨花糖是完好无损的。
「喏。」他打开外面的油纸递给我。
「说好了,吃了这个就消气。」
我没说话,捏着一块梨花酥放进嘴里,糕点的酥软混合着梨花的清香在唇舌中散开。
莫名的,我心里也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