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到兴起,才发现裴允面色发沉,束鲁连忙压低声音:“将军,咱们女娘在安家压根没日子过,您打算如何?”
裴允被气笑了:“她何时成了你家女娘?”
“您......”束鲁有些心虚,“您顶了裴家遗孤的身份,不就成了她的兄长么?何况她是孟家遗孤,这就说明当年......”
“闭嘴!”裴允低斥。
束鲁低了低头,又不忿道:“安家有人要趁今日害女娘的清白,若非女娘遇到将军,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裴允紧了紧拳头,骤然起身:“即刻回京!”
......
安家。
女眷席上,端坐首位的樊太妃扫视一圈,眉心紧蹙:“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不见安小姐出来?”
安老夫人僵硬一瞬,目光定在周婧芙的身上。
周婧芙面色苍白,让丫鬟扶着,虚弱不堪的走上前去,跪地道:“劳太妃娘娘记挂,妹妹还在紫光寺,尚未回来,想必是因为太过惦记亡母的缘故,决不是因为贪玩才误事的!”
她解释的语气太焦急,反倒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老身与孟老姐姐自闺中起就是至交,想着她还有个外孙女遗留人世,怎的也该关怀一二,谁知道是个扶不上墙的,这两年居然越发不像样了!”
樊太妃气得咬牙,冲安老夫人道:“她可是忠勇之后,老夫人得空也该管管,好歹把教养提起来,别叫她以为自己出生优异便狂三诈四,名声之差,老身呆在后宫都听说了,再这么下去,孟国公府的威名岂不是要被她败光?”
安老夫人嘴角一抖,不爽的很。
当年就是因为同孟家联姻,孟家军功日益卓越,一朝封了国公府,反而衬得安家这护国大将军屡次战败越发可笑,导致安家名声越来越差,就连今日能请来这么多人,也全是因为孟家的颜面。
怎的,就孟家有颜面,安家没有么?
“那丫头啊,不瞒太妃娘娘说,她自小就养在孟国公府,虽然和安家的兄长姐姐们还算亲厚,但自打当年孟家出征,住回安家以后,那脾性......”
安老太太停顿了一瞬,笑得极为大方:“这孩子嘛,还年轻,性情有好有坏,妾身这老媪之躯,还不知道该从何管起。”
原本还算平静的席面上顿时哗然一片。
“说来也是没法子的,那安小姐两年前敢打着去战地为孟家收敛尸骨的名头,独自跑出去玩,弄的一身狼狈回来,把孟家和安家的脸面都......”
“老夫人,您也是仁至义尽了,念着她是个女孩儿家,竟还真把收敛尸骨的名声让给她,还要如何呢?”
“要我说呀,对付这种不知收敛的皮猴子,就该狠下心来重罚,不然到头来拖累全家,更把祖宗的威名都给祸害了!”
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给安与时定了罪,安老夫人心里舒坦不少。
也是那丫头太目中无人,当初安家都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战地为孟家收敛尸骨,那丫头居然自己闷声不响的独自离京。
这是要做什么?
是要让世人都以为,安家是没脸没皮,贪生怕死、毫无道义的无耻之徒吗?
要不然,又怎会让一个小女娘独自前往战场那般险峻的地方?
呵,不顾全族冲动行事,险些把安家所有人的前程都给毁了,因此那份勇敢无畏为孟氏全族收敛尸身的功劳,是绝对不能让安与时占了的!
“别提了!”安老夫人疲惫的长叹一声,“都是自家的血脉,总不能置之不理的!”
闻言,众人皆是赔笑。
也对,别人家的家事,说多了也就惹人烦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周婧芙慌里慌张跑到安老夫人身边,连手上的伤口溢出血迹也不管不顾,“外祖母,您快跟大家说呀,妹妹年纪还小,只是有些不懂事而已,又怎会......怎会......”
这般着急的要为安与时开脱,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樊太妃深吸一口气,对旧友的外孙女越发失望:“你自己都受伤了,还想着帮她说话,她但凡是个有点良心的,也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贪玩不归家!安老夫人,等她回来,你真该好好管束才是!”
周婧芙心虚的低了低头,嘴角放肆的笑意,没有让任何人看见。
回来?
安与时还能回来吗?
就算回来,还有脸面吗?
“敢问太妃娘娘,错不在臣女,为何反要对臣女严加管教?”
清丽的嗓音自门外响起,众人纷纷抬头,才发现安与时一身狼狈的回来了。
又是这副一看就没遇到什么好事的模样!
安与时大步走进厅中,冲最上首的樊太妃遥遥一拜。
“你......”樊太妃张了张口,发现安与时满手血污,额上一个大包,发丝凌乱的掺了土和枯叶,身上的衣裙破破烂烂,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顿时哑了口。
周婧芙呆愣的看着她,心里如雷似鼓,眼睛都亮了七八分,抬脚就冲过来抓住她的手,面上尽显关切之色:“妹妹,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你遭遇了什么?是不是有贼人欺辱你?”
说完,周婧芙转身盈盈欲泣的看着安老夫人,像是气得发抖:“外祖母,妹妹可是你的亲孙女,赶紧报官,为她讨回公道吧!”
安与时目光清冷,没好气地甩开:“堂姐,我连一句话都还没说,你就确定我遭人欺辱?还大肆宣扬着说什么要报官,是存心要把这些脏帽子往我头上扣,辱我名节么?”
这话一出,大厅之内越发静逸。
连带着看向周婧芙的许多眼神,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我......我是担心你。”周婧芙反应很快,立马红了眼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妹妹,是堂姐不好,我也知道,我跟着我娘和离回来,一向被你不喜,外祖母怜惜我们,也更偏疼我们些,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受欺负,没有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你若非要厌弃我们,怀疑我,那我和母亲在安家可就无地自容了!”
听听这说话的水平,多优秀啊?
随便一开口,火力就又集中到安与时的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