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回来了!
少年眼睛发亮,狗儿般四肢着地跪着迎了迎,蓝袍被折得整整齐齐,放在他身侧。
看,我很乖,我做得很好。
顾时黎明明白白在盛雪年眼里看出这种讨好的意思,倘若这是个普通孩子,他肯定忍不住摸摸孩子的头,再给他一颗糖。
但这不是普通的场景,盛雪年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兜里也没有糖。
傻崽,蓝袍给你是让你穿的啊!
狠狠闭了闭眼睛,顾时黎深呼吸一口气,柔声道:“站起来说话,不用这么跪着。”
盛雪年却浑身一颤,惊慌不安。
难道又做错了吗?难道不该把衣裳叠好吗?是不是应该再主动一些?
顾时黎皱了皱眉,在原主记忆里翻了会儿,才发现原主的温柔总伴随之后的狂风疾雨,连忙冷下脸沉声说:“站起来!”
盛雪年不敢迟疑,然而即便站着,他腰背也柔顺地弯着,像是被打碎了脊梁的狗,不懂何为自尊,时不时觑来的一眼充满乞怜意味。
顾时黎叹了口气。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件法衣,从里衣里裤再到外袍,最后蹲着给少年穿上鞋袜,才终于隔着布料抚上少年胸口。
微痒的触感让盛雪年心口砰砰直跳,他害怕又期待,心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等成了仙人的枕边人,他也算半个神仙了吧?
人人都说他长得好看,若是女儿身定能做花魁,以后好好侍奉讨好师尊,他一定能得宠,能、能……能衣锦还乡!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但他幻想自己回到凡间,幻想旧时仇人看到他时的羡慕与嫉妒,对疼痛的害怕就消弭于无形,只剩期待了。
没关系,不就是被折磨么,要是还在凡间,他也是得接客的。
想到此处,盛雪年略略抬头,用母亲教他的笑容娇怯怯看向师尊,送上桃颜与秋波。
师尊的双手却只是微一用力,让他不得不挺直腰身,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严厉训斥:“以后不许再这么塌腰低头地站着,难看!”
难……难看???
盛雪年从没如此难受过,他向来自得于一张好脸,后来连仙人都收他为徒,他的自信更上一层楼,从没想过居然还没成为师尊的枕边人就先被嫌弃了。
方才在山洞里,似乎也是他如往常般低眉垂眼的时候师尊突然生气。
不行,绝不能遭师尊厌弃!
盛雪年连忙抬头,却又不敢直视师尊,眼神胡乱飘着,腰颈也似千钧重,总想耷拉下去。
一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不得不直视前方。
顾时黎与他对视,沉声说:“从此以后,你与人说话时要挺胸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倘若做不到……”
他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罚徒弟,也舍不得罚这么个可怜的小少年。
盛雪年被迫看他,第一次仔细看师尊的脸。
面如冠玉莹白无暇,俊俏中带着凛然仙气,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眸深处却似有丝丝缕缕的疼惜,柔柔地包裹住他的倒影,包裹住稚嫩容颜的小少年。
盛雪年忽然就自惭形秽起来。
师尊长得比他还好看,气质也好,仙气飘飘……不过,师尊以前是这样的吗?
他努力回想,只想起一双锐利淫邪的眼。
“倘若做不到,我就将你逐出师门!”顾时黎终于想到该拿什么做惩罚。
这话效果立竿见影,或者说好过头了。
少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吓得语无伦次:“师尊……师尊!是因为雪儿没吃那药,还是因为雪儿不够乖?雪儿改,什么都改!”
顾时黎强忍住哄他的欲望,冷声说:“都改?”
盛雪年点头如捣蒜:“都改!”
顾时黎:“首先,站起来。”
盛雪年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起身,又觑着他的脸色挺胸收腹,讨好地笑道:“雪儿这样站对不对?”
顾时黎微微点头:“尚可。”
又道:“以后也不要自称雪儿,自称‘我’即可。”
“我?”
“不错。”顾时黎点点头,指向清素却又贵重的玉床:“你才刚引气入体,尚需睡眠,今晚就睡在此处吧。”
盛雪年更加无措:“雪儿……不是,我,我睡在上面?”
顾时黎扫他一眼:“怎么,还得我三请四请你才肯睡吗?滚去休息!”
盛雪年这才赶紧上床,鞋都没脱。
顾时黎有心让他脱了衣服再睡,但在原主记忆里稍微扒一下就想吐,怕盛雪年误会,就只是给徒弟盖上被子,飞速逃离了犯案现场。
一口气跑出玉府外,他才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啊!!!”
刚刚想起来,之前那药特么是让盛雪年停止发育的。
打完他又心疼自己,揉着脸委屈起来。
原主连影儿都没有,他打得再重疼得也是自己,以后不光没了奶茶可乐冰激凌,还要面对修真界的弱肉强食,要日日担惊受怕。
这破修真界,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