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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我先前碰着陆娘子与三殿下说笑着从西南院儿里一块儿出来,估摸着......陆娘子一进门应是先去见了三殿下。”

贺兰枭警告般地望了眼方申:“你是想说,她去过西南院,自然也会清楚,那里有夹竹桃。”

“不是不是!”方申急急否认道:“属下只是把看到的如实告知于您。陆娘子她是个清亮人儿,您最清楚她的品性了,她不会这样做的。”

比起交情,贺兰枭更看重证据。

“你去查一查,今日她和秦姑姑在私下有没有见过面。”

这件事大致已了,只等卫邀月醒来给她个说法。

贺兰枭到老夫人院里,想看一眼卫邀月,却被卢老夫人拉着坐下来叙话。

“担心啦?”

贺兰枭故意装听不懂:“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匆忙处分了秦姑姑,又立刻过来探望,不就是担心卫娘子嘛?”

“是,我是担心。”

贺兰枭说话大喘气:“我担心她死了,卫家来寻仇。”

“不愿承认便罢了,只是你做人须得泾渭分明。望晴那边,你若真无意,还是趁早说清楚。”

说到陆望晴,贺兰枭又紧了紧眉头:“她何时走的?”

“见你去忙,与我道了别便走了。我瞧着她脸色可不太好,应当也是察觉了些。”

陆家世代书香门第,陆望晴自小聪慧,心思细腻,可在贺兰枭这里,反倒是成了一根筋。

“孙儿与望晴自小相识,总不愿把话说得太过直白,伤了这些年的情分。若真让她揪心煎熬,倒还不如连朋友也不做了。”

贺兰枭在陆望晴这件事上总打马虎眼,今日却把话说得这样绝。

卢老夫人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到底还是一物降一物啊。卫娘子才入府几日,这就把你这混世魔王拿捏住了。”

卢老夫人拿他打趣心里高兴,贺兰枭也不愿意再多辩驳什么。

天色渐沉,卫邀月还躺在卢老夫人的卧房中没醒。贺兰枭有点坐不住了,终究还是起身去瞧她。

翠竹一直守在房里照看卫邀月。

“将军,您来得正是时候,卫娘子刚醒呢。”

翠竹笑呵呵道:“卫娘子,将军来看您了呢......”一回头,却见卫邀月在榻上躺得板板正正,两眼阖着,一动也不动。

“这......刚才分明醒了呢。”

贺兰枭瞥了眼卫邀月紧攥着被子的手,低头暗暗一笑,慢悠悠地背手踱步进来。

“是么。可她这般躺在祖母的卧房中也不是办法。翠竹,你去叫人来,将她抬到我院儿里安置吧。”

贺兰枭使了个眼色,翠竹立马心领神会。笑着一边往门外退一边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此话一出,榻上的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翻身起来,双眼圆瞪,精神百倍道:“不行!”

卫邀月眼看着翠竹转身闭上了房门,小心脏吓得乱窜:“我醒了!我全好了!我这就挪出去!”

贺兰枭自顾自地坐下来,倒了杯茶。

“刚才还昏睡不醒,忽然又生龙活虎。我的院子是什么龙潭虎穴么?吓得你病都好了?”

“不是......奴婢戴罪之身,不想在将军眼前晃悠。况且......”

卫邀月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奴婢急症未愈,恐怕还要躺上几日,伺候不了将军您啊。”

看模样,卫邀月确实中毒不深。

不过她一醒过来对自己的病症只字未问,反倒让贺兰枭不解。

“你就不关心自己是什么病症?”

其实卫邀月在昏迷的时候倒也不是毫无意识。她只是太虚弱太难受睁不开眼来,只模模糊糊地听见了医官说的饼里有毒。

“昏迷的时候,大概听得了只言片语。好在我福大命大,没被毒死。”

“都这样了,你却还想得开。”

卫邀月摇着头笑了笑:“想不开又如何。她是您府上的老人,多年的功德傍身。而我初来乍到,进府本就是给您解气的。我人又没死,能追究到哪去呢?”

她人不蠢,从蛛丝马迹里自然猜得出这夹竹桃是秦姑姑的手笔。

贺兰枭只觉自己低估了这小娘子,做事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在这种不利于自己的环境中,心态竟然还这样豁达。

“我已将秦姑姑送走了。”

卫邀月转了转眼核儿:“送哪儿了?”

“哪儿来的送哪儿了。”

“你把她开除了?!”卫邀月一股脑儿说出来,又赶忙改口:“我是说,你把她赶出府了?”

“她害人性命,心思歹毒。我不将她送官,已是格外开恩。”

原文里,秦姑姑虽然歹毒,却并未被赶出府去。

没想到穿书进来,贺兰枭这大反派竟突然变得大公无私,赏罚分明了。

“那......那这事便罢了。多谢将军为我做主了。”

贺兰枭欠了欠身子,扭头过来打量着卫邀月。

她肉乎乎的脸上没什么血色,脸色是惨惨淡淡,眼底却没什么愁容。一只手撑在床边,手臂上还挂着那日小猫挠的彩。

“你真肯罢休?”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被赶出府去,已经是出乎我意料的结果,我很知足的......”

她抿着嘴寻思了一番,又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向贺兰枭:“哦~我知道了。将军是不是怕我将此事泄漏出去,毁了你捍南将军府的名声?还是怕卫家听闻我差点死了,会找您的麻烦?若是后者,您大可不必担忧。卫延宗可不会为了我这个庶女,再得罪您一次。”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良心么?”

卫邀月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我就不能是因为,将你召进府来,害你受无妄之灾,心里内疚吗?”

他的身子刻意低着,平视过来的时候,眼底似乎少了素日里的那般威严。

卫邀月怔怔看着,竟有些沉溺在他陌生的温柔里。不过片刻,她却心乱如麻,恍惚地收回了目光。

良心?内疚?这些词,不应放在逆贼贺兰枭身上。

“既然......既然内疚。您不如就......放我走吧。”

“不行。”贺兰枭不假思索。

“为何不行?”

“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回去,外人会有诸多猜疑。”

卫邀月翻了个白眼。

果然还是那个大反派。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那等我养好病?两三日应该够了。”

“当初定的可是三个月。就这几日便放你走,岂不是便宜了卫延宗。”

“所以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心里清楚我不该代父受罚,可还是要我留下来受罚。这个哑巴亏我就吃定了是吗?”

“没让你吃亏啊。”

贺兰枭一本正经道:“不是说了,让你来我院里住。”

卫邀月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去你院里住算是什么恩赐吗?!”

“你且住着,下人的活儿不用你做了。你只住满三个月就行。这还不好吗?”

这要是换了书里的那个卫邀月,恐怕是求之不得,高兴得立马卷铺盖跑过去。

可是现在的这个卫邀月心里只有一个宗旨——苟住小命。

想活,就不能与贺兰枭产生瓜葛。

卫邀月扯出一个假笑来:“多谢将军好意。您若真想补偿我,便让我留在老夫人这里吧。我不怕干活,不介意继续做个小奴婢。只要您别再来招惹我,让我安安稳稳度过这三个月。咱们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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