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宁皎皎不知道她怎么了,明明对方只是书里的一个角色,可是她现在看到了有血有肉的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把这个人和书里联系起来......
缓了缓,擦干眼泪,继续帮他清理起来,由于没有找到药,只能做简单的清理了。
待清理好这处后,她鼓起勇气掀起寝被,想看一看他残疾的双腿。
寝被掀起后,宁皎皎顿时呼吸一滞,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泛了出来。只见他腿上陈年的伤疤纵横交错,新的伤口虽然经过包扎,但也还是流脓不止,血水混着脓水,让人不忍直视。
她看着他身上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疤,想起那本书里他的家人对他的冷漠和世人对于这个曾经征战沙场的小将军的不屑,于是愈发同情眼前这个人了。
全部清理完后,宁皎皎眨着还有些泛红的眼圈,垂眸低声对他说道:“看在你这么悲惨的份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后等你好了,想要去追你的小青梅,我不会阻拦你的。不过看在我照顾你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我不要当炮灰啊。”
宁皎皎可不想再当一回炮灰——
爱情是属于男主和女主的,而她,活着不香吗?
累了一天了,宁皎皎现在只想睡觉,可是睡哪儿呢?她可不想和祁漾挤在一起——
她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屋子虽小,但墙角处有个小塌,虽然不大,但她揉了揉自己劳累后酸痛的腰,还是选择卧在了小塌上,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条薄毯,环抱着双臂,准备就这样先凑合着睡一觉。
宁皎皎本觉得卧在这硬邦邦的小塌上一定会睡得很不踏实,但她实在太累了,几乎一放松下来,就沉沉的睡去,自然便没有注意到,在她完全睡着后,原本紧紧闭着双眼,毫无动静的祁漾,睫毛轻轻颤了颤。
自十六岁开始征战沙场,祁漾身上便有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可唯有这一次,太过凶险,他咬着牙不顾身体重伤,终于把战友救了下来,自己却也因此倒了下去。回来后便昏迷不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整个人仿佛药罐子一样,灌了不知多少苦汤,终于能保他一时性命,可也只是一时,谁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不是死亡呢?
祁漾一直沉溺在无边的痛苦之中,就算偶尔醒来也只是短时的。而且对他来说醒来比昏迷要难受得多,至少在昏迷的时候感觉不到疼和饿,而一旦神智恢复清明,那些难以忍受的感觉就又会席卷而来,伤口处抽搐着疼痛,他咬牙忍受着才没有叫出来,无休止的溃烂和痛痒快要将他逼疯。
直到今日醒来,他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伤口的疼痛依旧让他疼痛难忍,但屋子里却多了一抹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谁在屋子里?闻着像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可时至今日,怎么可能会有女孩来他这里?
祁漾心底自我嘲讽,从他身受重伤那一天起,身边的所有人就都变了。
原本和他一起称兄道弟的“兄弟们”,在他受伤后,便都断了和他来往了。从前一直追着他的白家姑娘,也开始疏远他。更何况那些本就和他有过节或看不对眼的人,更是火上浇油、添油加醋的诋毁他,散步谣言。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听信了继母的谗言,把自己放到了这个偏僻的庄子上,美名其曰环境安静,适合养伤。其实不过是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罢了......
算了,反正自从自己娘亲去世后,他这个所谓的父亲也是不怎么管自己的......
要是母亲还在......
祁漾默默的在心理叹了口气。
他知道,祁国公府为了掩世人耳目,做样子替他娶了宁尚书府的三小姐来冲喜,宁三姑娘的传闻他以前也略有耳闻,知晓她唯唯诺诺、性格乖张孤僻,这要放在从前,自己绝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为妻。
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
曾经的他已经没有了,现状的他已经是一个废物了,而且连生死都不知,没准还带害了人家姑娘......
一颗心湿漉漉的,没有了任何波动。
可今日,当这淡淡的栀子香真正出现在屋子里时,为何感觉有些不同。
祁漾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微微偏头,视线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终于在墙角处的小塌上找到了目标。
原来是她啊,是那个冲喜嫁进来的宁家三小姐,他心底那丝刚刚升起的那丝异样的感动骤然消失。
他收回目光,心底自嘲,她一定是被迫的吧?谁会愿意嫁给他这样的废人呢?祁漾是个要面子的人,然而他刚刚居然仅因为有女孩子来照顾他就因此感到些欣喜,真是太讽刺了。
祁世子脸色苍白,从他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有再碰见过真心对他好的人,那些以前对他谄媚示好的人也都是看重了他的背景和能力,怎么现在重伤失去了一切,反倒幻想起有人愿意不嫌弃他、对他好呢?
看着吧......
她一定是被迫的,最多不出三日,便会嫌弃他,便会因为他是个快要死了的废物而厌恶他的......
想到这,祁漾眼色冷了几分。
可他心底却又隐隐有些期待,他到底又在期待什么呢?
又一阵疼痛来袭,剧痛到失去意识前,祁漾讽刺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