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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身边的嬷嬷抡起袖子,愤愤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床上拖下来:

“好一个不知检点的贱蹄子!胆敢在少夫人眼皮子底下勾引大人!”

顾不得头皮上钻心的疼痛,我突然明白,原来昨夜那一场异样,并不是在做梦。

潜意识驱使着我看向姜沅。

她伏在沈约膝上,哭得肝肠寸断:“姐姐,我知道你从小就仰慕大人,可是你至少也不能......大人他如今可是我的夫君呐!”

“前些日子我染了风寒还未痊愈。昨天半夜,我咳嗽不止,怕扰到夫君,这才自作主张悄悄去了侧卧睡下。”

“却不想姐姐她见状后......居然在香里下了催情的药。”

我仰头直勾勾地看着沈约:“不是我。”

百口莫辩的滋味我已尝过许多,就好比小时候分明是姜沅弄丢了父亲珍藏的军事图,最后挨打的却是我。

最重要的是,始终有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始终只相信她。

这个人,从前可以是父亲,是主母,是各种亲朋好友。如今,也可以是沈约。

沈约正视着我,眼睛里是满满的冰凉,是看着一个仇人濒于绝望时候的冰凉:

“姜满,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姜沅及时将他拦腰抱住:“大人,小满毕竟是我姐姐,您就饶过她吧!她如此糊涂,只是太在乎您,太爱您了!”

说着说着竟是泫然欲泣:

“不如,就给姐姐一个侍妾的身份,让她留在府中吧!也好和我作伴......”

我想也没想,直接上去给了她一巴掌。

紧接着是沈约给了我一巴掌。我料得丝毫不差。顺着他掌掴的手势旋了半步背对他跌在地上,趁低头的瞬间将涌出来的委屈尽数咽下去。

“侍妾?”

沈约将这两个字反复思索,一字一句,缓缓开口:“她根本不配。”

他审视我千千万万遍,上至我颈间的红印,腰间的淤青,下至脚踝处的勒痕。

一切的一切,都证实着昨夜的那场荒唐。

他难以接受的那场荒唐。

“小满。”

他强忍厌恶,又唤了我的小名,我晓得这也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唤我的小名: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我要了你,就还会像以前不顾一切地护下你?”

他的声音很大,裹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震得我耳膜一阵阵抽痛。

跟着他这么久,我就见过他生气过一次。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随姜沅进宫拜见淑妃,她们让我像个**一样为在座宾客作舞。

那支舞很艳,跳一段我身上的外衣便少一件。

散会后遇到了五皇子,他用扇子挑起我的下巴,问我要不要当他的侧妃。

这一幕被沈约瞧见了,同时他也知道我跳了那么一支舞。晚上来找我的时候便发了好大的火,我被他堵在墙边啃,啃的我透不过气来。

他生气的样子很吓人,于是我只能狠狠咬他,咬着咬着他莫名就开心了。

可现在,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派人搜查了我的房,搜出一沓船票,那是我打算看他新婚完便远走他乡的船票。

小满没想纠缠你的,小满也想自己好好过日子。

就像你教我的那样去活着,坚强,完整,独立地活着。

可他不知道。

他只会对我冷笑:“好啊,姜满,你倒是知道凡事给自己留两手准备。怎么,在我这不成了,还想逃之夭夭?”

他只会残忍地握住我的手腕,强迫我看着他没有温度的眼睛:

“原来你不仅身子脏,心更脏。”

一旦打心眼里厌恶一个人,那么她做什么就都是包藏祸心。

因此当这件事传递进我家时,本就视我为不详的主母和父亲也只是淡淡地从族谱上除了我的名,然后任凭成沈府处置。

半月过去,我仍被关在柴房,再没见沈约的踪迹。

只有姜沅绾起了发髻来见我,俨然是一副当家主母的端庄模样,并难得和我说了许多掏心窝的话。

例如纵然一切都是她做的,但那又能如何;例如她一直都晓得沈约对我有情,因而只有让他彻底对我厌恶,她才能真正放心。

又例如,她要我从此在府中当她的洗脚婢。

沈约宠溺地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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