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程淮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面前这个面色冷然,举动大胆的女子还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柔柔弱弱的佟云殊吗?

“你说什么?”

佟云殊缓缓进屋,走到了大堂中央,“夫君迎娶新妇,妾身是过来道喜的啊,同时,也想同夫君商议一件事。”

脚步渐近,在程淮之还没有防备之时,她打开手中的纸张,直接丢到了他的脸上。

程淮之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纸张,扫了几眼,这几张纸上的自己隽秀漂亮,可说到商议,却直接摆出了这些,还堂而皇之的闹到了这里......

完全不像之前那般温柔似水的她能干出来的事。

“今日是夫君大喜的日子,便祝愿夫君与郡主往后琴瑟和鸣、福泽绵长,与妾身缘尽于此,各奔前路,望夫君成全。”

程淮之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又知道这和离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男子为尊,女子为卑,女子依附着男子而活,若是和离,便会遭人厌弃,一辈子难以嫁出去。

这几日她想的脑袋都疼了,既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便不会再顾虑那么多,索性狠下心,程家对她过分至此,她又何必心慈手软。

今日一闹,她倒要看看他程淮之还能道貌岸然成什么样子,还能欢欢喜喜的跟那郡主过日子吗?

既然想让她死,那他们也别想活的舒坦。

从前,她从未想过离开程府,即便是虚度光阴,郁郁终老也不甚在意,可这几日,就像是给了她一个迎头痛击,当头棒喝,也把昏昏沉沉的自己给彻底敲醒,幡然醒悟。

“自是知晓的,但郡主金枝玉叶,又怎会容忍夫君府中另有妻室,便是为了成全你们,妾身想出了这一劳永逸之法,夫君不必为难,郡主…自然不会怪你的。”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但也让众人看向程淮之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心中不由得在想,原来…程淮之为了攀上郡主这门高枝,竟然对结发妻子如此不仁不义,真不是君子所为啊!

众人虽然没有言明,但这浅显易懂的道理,再加上佟云殊方才的说法,已然是显而易见。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程淮之指着她喊道。

身旁站着的女子也是一把掀去了盖头,露出那张娇俏动人的面容。

“姐姐,你又何必这么说,我与屿哥哥情投意合,是早就定下的姻缘,是你冒名顶了上来,我现在只不过是回到我自己的位置上了,你又在不满什么?”

掀去盖头之后,便见到一张清丽绝美的面容,沁阳面色微怔,随即说道。

佟云殊莞尔一笑,“郡主可别叫姐姐,我承受不起,且我们佟家与程家是十多年前便定下的婚约,这是两大家族皆知的事,哪有我冒名的道理,而且我方才所说明明字字句句皆是在为你们两位着想,哪里有不满之意,这…郡主可就冤枉我了,若是如此,我便不说话了,你们还想要我如何,我一并认了便是。”

一番张弛有度的话让那两人没有反驳的余地,同时又激起了众人的保护欲,说来说去,她才是最不甘委屈的那一个。

如今主动和离,郡主却还仗着她的身份在那里胡言乱语。

沁阳看向程淮之,脸色不悦。

“佟云殊,你不要太过分!”程淮之忍不住说道。

“即是如此,妾身自然听夫君的,只要夫君在那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妾便即刻离开,再不打扰。”

程夫人坐在上面听的面色发黑,程淮之还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程夫人便抢过话语道:“罢了,屿儿,既然云殊心意已决,就如此办吧。”

程淮之目光愤恨的看着佟云殊,气的按下了指印。

佟云殊接过和离书,冷冷一笑道:“如此,多谢夫君…哦不,多谢程大公子成全,日后便愿你我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秋怡堂,程淮之望着她那漠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本想着日后她若收敛了,便放她安静生活,可是…谁都未曾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宁愿和离也不同意退位,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那句“死生不复相见”更是像一座大山一样压住了他。

从前,他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是做给他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对她产生怜悯之心,好与她套近乎,可如今…她似乎不单单是说说而已。

经此一闹,程淮之与沁阳的婚事也再难进行下去,府中宾客接连摇头,虽然口中不说,但大家都一致默认,程家大少爷为了攀附郡主,做出此等无情无义、不仁不义之事,日后对他的看法也再不如往常。

佟云殊从秋怡堂走出之后,身子险些没有站稳,身上还顶着重伤,方才已是耗尽她所有的精力。

与此同时,喜房内,沁阳将盖头扔在一边,看着铜镜中美丽动人的面孔,淡淡一笑道:“什么正妻,什么温柔似水,我看不过是个疯婆娘,可真会给自己找存在感,今天这么一闹,也改变不了她被人抛弃的事实,这般会作,不会以为自己有多么独特吧?”

身旁的丫鬟见状,附和道:“郡主,那佟氏确实是不自量力,哪能跟您比。”

“确实如此,若非是我最近才恢复记忆,想起来幼时与屿哥哥见过,否则怎会任由她鸠占鹊巢这么久,如今我回来了,她还想赖在这里不成?”

和离之后,佟云殊无处可去,只得先回了佟府。

奈何刚一回府,佟夫人便忙的不亦乐乎,目的便是为了给她再寻一桩婚事。

这些人不是年更古稀便是早年丧妻,但唯有一点相同,便是家中富足,不愁吃穿。

佟夫人美其名曰:“云娘,你一个二嫁妇能找到如此郎君已是难得,你也莫要再挑了。”

现在的佟夫人自然不是她的生母,她的生母林氏在生她之时落下病根,在她七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紧随其后的便是妾室刘氏被抬到了正室之位,对她更是没有任何情义之说。

佟家祖上皆是书香门第,可到了佟云殊的父亲佟柏庄便断了。

老太爷乃是云都的才学大家,考取功名后不愿入朝为官,而是兴办学堂,为学生授课,获得了云都无数人的尊敬。

且他的儿子佟柏庄却对学习一窍不通,浑浑噩噩到了中年,靠着佟家所剩无几的家业撑着,如今也只是在经营着一个生意并不景气的酒楼。

是以,刘氏才像掉了钱眼里一般,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她。

“姑娘,再这么下去,咱们要如何是好啊,难不成…您还要再嫁一次?”桑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可偏偏她却很平静,似乎要嫁的人并不是她。

数日后。

“云娘,这次为娘的给你做了决定了,纪家二公子万般皆好,只是身子有些许不佳,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要嫁过去,那整个纪家便都是你的了。”

“纪家乃是云都的商贾世家,任谁不要攀附巴结一番,你嫁了过去,日后定有好日子过。”

“他家可比那程家要强的多,他程家没那个福分,咱找比他更好的。”

......

佟云殊缓缓站起了身子,透过窗户望着园中逐渐枯萎的花儿,心头怅然。

难道…她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姑娘,奴婢听说纪家二公子身染恶疾,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您这嫁过去…不就是给他们家冲喜的么,夫人也太过分了!”

“即便他们家再怎么富裕,可…一直都未曾有姑娘嫁于他,这是寻不到人了才找到您的,您可不能答应了。”

“您若真的嫁过去,可就进了万丈深渊了啊,奴婢去找夫人说!”

“桑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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