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宸走了没多久。
又有一宫女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站在帐外：“娘娘，药来了。”
“放那吧。”
听荷劝道“娘娘，这药一定要趁热喝，皇上也是一片苦心，盼着您能早日调养好身子，早日诞下小皇子。”
小皇子……
宋婉凝轻蔑一笑。
她的身子早被他后宫那些女人毁了，她拿什么生。
这药喝不喝又有什么区别。
她也没想生，就算身子没毁她也会想法子避孕。
这药的确是助孕的补药，可听荷不会知道这药早在半年前被宋婉凝掉了包。
是补药，也是她恢复内力秘药。
秘药有避孕的成分，两种药不仔细辨认根本识别不出来。
这药来之不易，是师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那神秘之地寻得。
这几年她私底下培养了不少人手为她效力，再不易也容易了。
京中亦有不少门面铺子是她的产业，然而这一切除了师父，无人知晓。
她不便出面时，自会有人替她打理一切。
宋婉凝抬起那只素白的小手“拿来。”
宫女掀开帷帐，将手上的药递过去。
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宋婉凝睨了她一眼。
听荷微微福身，恭敬地退了下去。
听荷一走，柳枝便端着一碟蜜饯走了进来，低声道。
“娘娘，如您所料，这个听荷果然有问题。”
狗皇帝疑心病重，安插了不少眼线在她身边，好在她有的是法子不动声色地与这些眼线周旋。
吃了一口蜜饯，等那股苦味稍稍散去一些。
“无妨，先留着。”
宋婉凝站起身来。
柳枝赶忙上前为宋婉凝穿衣，伺候她起身，接着又道。
“昨儿夜里淑妃没将陛下从咱们宫里请走，听说在御华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指不定又摔碎了多少东西。”
上次在蓉嫔那截胡，上上次是宁嫔，这次在他们家娘娘这吃了瘪，还真是解气。
想到这里柳枝眉角眼梢皆是藏不住的喜悦。
宋婉凝半嗔怪道：“她摔多少自会有陛下帮她补上，但你这般说辞若被有心人听见，岂不是又要生出许多事端？”
柳枝连忙收敛神色，低头应道：“娘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宋婉凝缓缓走到镜子前坐下。
柳枝拿起梳子，轻柔地为宋婉凝梳理着如瀑的长发。
宋婉凝看着镜中的自己，眯了眯眼。
眉如远黛，眸若秋水。
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白玉般细腻。
宋婉凝语气淡淡：“你说本宫与阿姐有几分相似？”
柳枝手中动作微微一顿：“娘娘与大**皆有天人之姿，若论容貌，怕是有七分相似，只是这性子……”
闻言，宋婉凝脸上无甚笑意。
同是丞相之女，阿姐是温婉柔顺相府嫡女，而她却是野蛮难驯的山野粗人。
生而克母，被祖母认定是福薄之人，父亲不喜，不满三岁的她被扔在无涯山的道观里，十二岁那年才被接回。
可回了相府父亲依旧不喜。
直到后来无意间救了当朝的柔嘉公主，得先皇赏赐成了公主的伴读，父亲才对她另眼相待。
可野鸡终究是野鸡成不了凤凰，父亲疼爱阿姐，不忍阿姐入宫磋磨，便将她送到了墨景宸的床榻之上。
阿姐成了人人艳羡的状元夫人，而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无人问津。
柳枝替她插上一只新的珠钗，又道。
“娘娘，今日可还要给陛下送汤？”
宋婉凝抬起如葱般的小手，嘴角轻扬。
“自是是要送的。”
不送那根簪子又怎能要回。
御书房外。
苏元德刚从殿内出来，只见一位女子亭亭而立，身着华服款款走来，远远看去，那身姿竟与贵妃有几分相似。
苏元德心中一紧，正准备上前请安，待走近些时这才看清来人是淑妃。
头上戴着一支华丽的金步摇，随着走动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袭浅蓝色的流仙裙，裙袂飘飘。
领口处绣着精致的金色花纹，与腰间的金色腰带相互呼应，尽显华贵之气。
贵妃偏爱浅蓝色。
这淑妃今日的装扮虽极力模仿贵妃，却终究少了几分神韵。
苏全德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目中无视，抬腿就往御书房走去，月牙端着汤紧跟其后。
苏全德见状，心中一慌，连忙上前一步，拦住淑妃的去路：“娘娘且慢，陛下在处理政务，吩咐了旁人不得打扰。”
淑妃自幼被父兄娇养，脾气中带着几分骄纵。
“狗奴才，本宫岂是旁人，若在再阻拦仔细你的脑袋。”说完，抬腿进了御书房。
呸……苏全德啐了一口。
这淑妃美则美矣，可也是个蠢的。
借着这身与贵妃相似的装扮，吸引陛下的注意，真是自不量力。
贵妃的恩宠岂是旁人轻易能夺的？
御书房内，淑妃向着墨景宸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墨景宸正伏案批阅奏折，听到动静，微微抬眸。
目光落在淑妃的衣着上，眉头皱得更紧。
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月牙将鸡汤放在一旁的桌上，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淑妃莲步轻移，缓缓靠近墨景宸。
“陛下整日操劳国事，臣妾亲自为陛下熬了鸡汤，陛下尝尝。”
“朕没胃口，拿走。”墨景宸毫不犹豫的拒绝，冷漠又绝情。
淑妃娇弱的身子像是没骨头似的往墨景宸身上倒“陛下……”
墨景宸剑眉紧蹙，满脸不耐烦，猛地一把推开淑妃。
“放肆！谁允许你靠近朕的？退下！”
淑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一颤。
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陛下不喜欢臣妾了么？前日宫宴上陛下还说臣妾妩媚可爱，让陛下甚为欢喜，究竟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惹得陛下生气了？”
那娇弱的模样让人怜惜，相信没有哪个男子可以抵抗。
只可惜墨景宸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日若不是想让阿凝吃醋，他又怎会说出这番违心之话。
墨景宸脸上厌烦之色难掩，淡淡道。
“爱妃这身衣裳倒是格外眼熟。”
淑妃心中一喜，以为墨景宸注意到了自己的用心，款款起身，柔声说。
“臣妾听闻陛下曾夸赞贵妃姐姐这身装扮，臣妾便也做了一身，只为博陛下欢心。”
墨景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是贵妃，你是妃，怎可相提并论？阿凝的装扮岂是你能随意效仿的？”
阿凝……
这是宋婉凝的小字。
淑妃震惊。
陛下竟然如此亲昵地称呼宋婉凝，陛下可从未如此称呼过她。
“陛下，臣妾小字宛宛，陛下也唤唤臣妾吧。”
“婉婉？”墨景宸眼底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