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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丞相府上下,都只爱那个抱错十五年的假少爷。
他偷拿十万两银票假死出走,父兄只心疼他不够花。
明知他是假死,他们还是将我绑起来,跪在他的假牌位前,当众放血画招魂符。
只为让他名正言顺的回家。
养子回来那天,
我由衷欢迎。
这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在流放的路上。
......
苏醒的时候,我被绑在相国萧予言抱错的养子萧近的祭堂前。
只着亵衣,露出胳膊、腿上画满了不知所云的符号。
祭堂里传来阵阵古怪的乐声,有两个道士在挥舞手里的法器。
父亲正站在祭堂外,和前来祭拜的宾客说着什么。
太远太吵了,隐隐只能听见“会给至亲招魂......”的只言片语。
我看着眼前这虚伪地一切,心里一片悲凉。
有了这个仪式,当初拿了十万两银票跑出门假死的养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回来了。
可为什么我是要被牺牲的那一个?
我拼命想要挣脱绳索,可这绳子绑的太紧、时间太长,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纹丝不动。
那个道士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弯刀。
我预感不好,拼命挣扎,手脚被绑的地方已经磨破了,却无济于事。
道士低声说:“小公子,得罪了,相国吩咐了,做戏做**,您受点苦。”
说罢一刀划在我身上,血喷涌而出。
他拿了一个碗接血。
一刀,又一刀,不知道多少刀在我身上划过,也在我的心上划过。
我又惊又怒,疼到眼前逐渐模糊。
隐约看见那道士将血泼在萧近的牌位上,喊道:“成了!”
大门外,一群人簇拥着一位锦衣公子进门,萧近被我“召”回来了。
父亲母亲欢喜地有些失态——他们抢着拥抱萧近。
父亲眼眶湿了,嘴巴颤抖,连说:“回来了就好!”
母亲更是抓着萧近不肯撒手。
二哥萧屿搂着萧近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人群中恭喜声连绵不绝,父亲神情畅快,招待他们在院内吃饭。
我在祭堂里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冷风吹醒,天都黑了。
有脚步声,想必他们的团圆饭吃完了,想起我了。
“三哥!你受苦了!”萧近抢一步,给我把身上的绳子解开。绳索太多太紧,很是花费了些时间。
血凝固在衣服上,衣服粘在身上,每解开一次绳子就粘连一次伤口,痛入骨髓。
我一声不吭。
“三哥于我有再造之恩,受小弟一拜!”萧近屈膝便要跪倒。
我没有扶,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跪下去,拜了一拜。
萧屿一把把他拽起来,拂了拂他脸上的灰尘:“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他作甚!萧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么对自己兄弟!”
我一天没吃没喝,嗓子干裂的要喷火。刚迈开一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强撑着。
萧近虚扶了我一下,故作贴心地说:“三哥辛苦,先去把脸洗洗换身衣服吧。”
又趁机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回来了,你害怕吗?这永远是我的家,你,才是那个外人。”
我冷眼看着他沾沾自喜的样子,其实在前几天,我就计划着离开这里。
这几年我一直和驻守边关的大哥萧逢书信来往,大哥知我处境,劝我来边关看看那黄沙百战穿金甲,不必拘囿于家务事。
和离书也已经写好。
我走后,我的夫人沈玉钗便可获得自由。
前天一早醒来,我去她房中探问道:“玉钗,我若想去游历四方,你可愿随我一起走出这京城,看遍山河?”
彼时丫鬟正在给她梳头,她从铜镜中瞟我一眼,连头也未回,不耐烦道:“四郎,后日就是小近三周年忌日,大家都忙做一团,你还有心思想着游山玩水?”
“你有这时间,不若去爹那里问问他还需要置办点什么。”
我死心了,想最后去父母那里再看一眼,权当是告别。
来到隔壁相国府,父亲正在查看萧近三周年忌日要用的东西。
“这是什么档次的蜡烛,也配进我相国府给我儿子用?”
“这白绸子未免太窄了些!”
“供品不行,重新做!“
父亲身边的刘管家弓着身子,大气儿也不敢出,只管“是是是,好的老爷。”
萧近走后,每年的这个月,父亲的心情都特别不好,路过的狗都能被踢一脚。
只是今年的他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