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迎亲的小轿就停在门外,阿娘说若觉得委屈便不嫁。
“管他什么员外郎,说好的平妻怎的就变作纳妾?”
我攥着袁国轩十岁赠我的玉坠,噙着泪说:“我嫁,做妾也嫁。”
从我记事起,他便许诺要娶我,在我心中,早已非袁郎不嫁。
花轿一路静默着从后门进了袁府,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夫君,而是嫡妻周颖。
她叫我跪着敬茶,我咬着牙将滚热的茶盏递过去,被她惊呼着打翻,险些泼了我满脸。
“你竟存心要害我?”
我给她看手上被烫出的燎泡:“这茶是夫人的女使端给我的呀。”
“好个牙尖嘴利的贱妾,竟敢顶撞主母。”
我被周颖身边的嬷嬷拖到祠堂,狠狠抽了十鞭子,关在祠堂整整一夜。
转日天刚破晓,袁国轩才匆匆赶来,叫婆子把我扶到后院。
玫红的嫁衣沾了血,脱的时候带下来丝丝皮肉,疼得我浑身直冒冷汗。
“叫阿若受委屈了……”
袁国轩给我涂药的手指从后背滑到前胸,轻柔的力度也越发变得放肆。
他两眼像被点燃的火把。
一挨着床榻,我后背就如同被点着了一样疼。
我忽然想起他从前哄我的话。
“若能得阿若,袁某必如珍宝视之,绝不叫阿若受半点委屈……”
我像狗一样趴跪在床上,死死咬着唇盼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后背灼烧的痛,这一切全都涌进我胸腔里,扯开一个大口子,任四面八方的冷风呼呼往里灌。
袁国轩闷哼一声,丢开我倒在榻上。
立刻有女使走进来,拿起床上的白绢,让我赶紧起床去给主母请安。
我试图爬起来,可腿一软便倒在榻上。
袁国轩见了,这才翻出个药瓶递给我:“阿若好美,我一见便把持不住,叫你受委屈了……”
“你先擦着,晚上我再来帮你看看……”
他穿好衣裳离开时还叮嘱我动作快一些:“颖娘就是脾气差了些,人还是好的。”
当初袁国轩不过是个举人,娶了周颖后便高中进士,当上员外郎。
所有人都说他惧内,他却告诉我那是尊重内室,还说日后娶我进门时也会如此待我。
我忍着疼,脚步踉跄走进周颖的正堂,俯身问安。
“你爹娘没教你吗?睡到现在才起?”
“刚嫁过来便施展你那狐媚子功夫勾引老爷,白日宣淫,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便叫府里的下人都看了笑话去!”
我见她又要打我,慌忙跪下,匍匐到她脚边。
“夫人别打了,我后背已经血肉粘连,再打下去怕是小命就没了……我昨日才进府,今日就要被抬出去,夫人也要顾及老爷的名声。”
周颖冷笑一声:“我是我,他是他,若不罚你,我还怎么当这袁家的主?!”
这次我被捆在条凳上,周颖身边的嬷嬷抱着腰粗的板子,居高临下瞧着我:“狐媚子,我今儿就送你去见阎王,看你到了阎王那里还怎么勾引男人……”
袁国轩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急急跑到周颖身边,笑着哄她。
“夫人别跟这等子贱妾置气,当心气坏身子……你看她不顺眼,我把她送走就罢了,何必打杀?平白惹得府里晦气……”
“你舍得?”
“舍得,舍得。”
袁国轩点头如鸡啄米,背弯得像挂了霜的柿子树。
“今天就把她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