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拍摄的准备阶段结束后，萧琪雪才发现季奕榕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现过了。
那天晚上回家后，她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点说重了。
但没想到季奕榕会真的听话，没再来找过她。
他消失在她的生活里，这本是萧琪雪想要的结果。
可不知怎么，她心底却又隐隐有些别的情绪。
那天季奕榕说的话倏地在耳边回响。
“我只是想对你好。”
“因为我亏欠你。”
萧琪雪心跳突然停了拍，她忙晃晃脑袋，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已经得到想要结果，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剧本已经完善好，电影也已经开机，她作为编剧直接跟着剧组走，整整一个月都住在酒店里。
沈寻心疼她的奔波忙碌，天天亲自做了饭送来。
可半个月之后他突然变得很忙，日日来探班的变成了沈骆。
下午五点，沈骆拎着饭盒准时出现在剧组。
“柠柠姐，猜猜今天的菜色是什么？”
萧琪雪放下剧本：“天天要我猜，我猜今天是佛跳墙。”
沈骆笑嘻嘻：“那你还是太高估我哥，不过我回去就告诉他你想吃佛跳墙，他保证今天晚上觉都不睡就给你学会。”
萧琪雪敲了他一下额头：“就你贫嘴，你哥这几天忙成这样还敢指使他，怎么不是你学？”
“我又不是唐幽王，才不烽火戏诸侯。”沈骆调侃。
三句不离沈寻对她的感情，萧琪雪索性不理他：“沈寻最近怎么这么忙？以前没见他这么忙过。”
沈骆打开饭盒：“来了个有些复杂的病人，就比较忙。柠柠姐你要是这么关心我哥，不如直接给他打电话问问？”
萧琪雪不看他：“我不想打扰他工作。”
沈骆笑着凑近她：“柠柠姐，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哥了？”
第三十七章
萧琪雪拿筷子的手一顿，眉心微微蹙起：“沈骆，你不要乱讲。”
听出其中警告的语气，沈骆耸耸肩，不再讲了。
说到底感情还是两个人的事，他再怎么替他哥着急也没用。
而沈寻偏偏还是个闷声的，明明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喜欢萧琪雪，可他还是不说。
一个假装不喜欢，一个假装不知道。
沈骆离开后，萧琪雪去了卫生间。
刚准备推门出去，卫生间里走进两人。
其中一人的话让萧琪雪脚步一顿：“哎，我和你说，我们剧组这个编剧好大的来头。有人找到张导，花钱让他选这个剧本呢。”
“你说萧琪雪？她看起来不像是多有来头的样子啊。”
“所以说我们都被她那副样子给欺瞒了，其实人家背景超大，拍个电影当玩。”
“你怎么知道？那她身后的背景是谁啊？”
“我听人说的咯，是谁我不知道，只听说姓顾……”
脑袋嗡的一声像是爆炸开来，后面的话萧琪雪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花钱？姓顾？
一个月前吴茜的话突然在萧琪雪的脑海里响起：“我就说你有天赋咯，这剧本刚写完就有导演看中了，谁都没你好运。”
好运？
她早该想到，天上不会掉馅饼。
萧琪雪站在原地浑身冰冷，直到门外两人离开才推门走出。
她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拨通了季奕榕的号码。
可直到自动挂，听筒中响起的只有冰冷的嘟声。
萧琪雪深吸了口气，再打过去。
但连打几个，始终无人接通。
手臂垂落，萧琪雪靠在门板上，在脑中一遍遍回想着这一个月前后发生的事，突然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无迹可寻。
比如聚会那天碰巧遇到季奕榕，现在看来就不是巧合。
半小时后。
萧琪雪走下出租车，看着面前的别墅眸光一暗。
这里，曾经是她住了八年的家。
好像也没有离开很久，但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压下心底涌上来的异样情绪，萧琪雪抬步走到门前。
刚想敲门，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密码门锁上。
季奕榕会改掉密码吗？
她这样想着，手却先一步落了下去——0724，她和季奕榕的结婚纪念日。
滴——
门应声而开。
萧琪雪的心狠狠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季奕榕为什么没换密码，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季奕榕站在门后，还保持着要开门的动作，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四目相对，他呼吸一滞，眼底满是惊诧。
“柠柠？你……”
不等他说完，萧琪雪语气生硬地打断：“电影的事是你安排的，对吗？”
话落，季奕榕愣在原地，失去了所有反应。
怪不得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季奕榕没时间去想萧琪雪是怎么知道的。
他抿了抿唇，眼睫颤了下：“是我，但是柠柠，我只是想帮你，我……”
“够了。”萧琪雪眉眼间像是结了层冰霜。
她上前一步，这一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悉数迸发。
“季奕榕，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交集！”
第三十八章
季奕榕温和的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萧琪雪，心像被尖刀绞碎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就要摊牌？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季奕榕，他倏地明白，萧琪雪要把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是要彻底地和他划清界限。
“柠柠，你怎么……”
“是，我根本就没失忆，我都是骗你的。”萧琪雪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原本我以为这样可以让你远离我，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你不但没有离开我的生活，反而插手更多，季奕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奕榕浑身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萧琪雪猜的一点不差，他说不出来。
她有些讥诮地笑了下：“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
“因为你在我死后知道我得了抑郁症，知道我和你离婚后过的并不好，所以你对我的死感觉到愧疚，想要弥补我。但是季奕榕，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们早就结束了，从我们离婚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有一点关系了。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亏欠我，不需要弥补我，我也不会纠缠你。”
萧琪雪知道季奕榕听得清清楚楚，可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听见了吗，季奕榕，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断就该断干净，不管是二十几年的相识，还是八年的婚姻。
唐围那么安静，却让季奕榕怀疑正在下一场暴雨，有窸窸窣窣声传进耳朵，一种类似耳鸣的生理反应。
季奕榕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他全身上下此刻唯一能动的地方了。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是觉得愧疚。”
“你是。”萧琪雪很笃定。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
他们曾经的婚姻就像是一片荒原，只有萧琪雪在努力灌溉，靠着偶尔的海市蜃楼来自我宽慰。
可荒原就是荒原，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让它变成绿洲。那种日渐惨败的感觉，真的太不妙，太无奈了。
萧琪雪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季奕榕一眼，接起电话，人也跟着转身离开：“沈寻，怎么了？”
“我有点事现在不在酒店……”她边讲电话便离开，没再回头。
只是眼眶莫名有些酸涩，萧琪雪眨眨眼，视线还是清晰的。
季奕榕看着她一点点走远，没有上前挽留，就那样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屋子里没开灯，他一直站在黑暗里。
要是萧琪雪再往前一步，一定能看清他眼下乌黑的眼圈和满是血丝的眼眶。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季奕榕才关上门。
坐在冰冷的沙发上，他像是这一刻才终于回过神，萧琪雪刚才说了什么？
“季奕榕，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胸口彻底空了，严重的坠落感，有什么沉到了底。
季奕榕喉咙滚动，皱起眉，半晌才喘出一口气。
他想起自己曾因为学校的事晚归，累得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后发现萧琪雪守在自己身边，他的头在她的腿上。
萧琪雪摸摸他的脸，眼中满是心疼：“我等下给你热杯牛奶好不好？”
季奕榕脸上一片凉意，他伸手去摸，全是眼泪。
原来……他真的失去了一切。
第三十九章
季奕榕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被顾母叫回了家中。
进门时父母在吃午饭，他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下。
顾母搁下筷子问：“阿衍，你这几天……还好吗？”
季奕榕刚要开口，顾父看了顾母一眼，示意她别再问下去。
“我挺好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顾母眼中的担心怎么都遮不住。
怕她再说什么，顾父让她上了楼，然后喝了口茶慢慢说：“阿衍，自从你出了车祸之后，你妈一直为你忧心，你这么大了，不是不懂事。我现在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季奕榕垂着眼，好久没回话。
他盯着桌上那盘虾仁滑蛋，想起那是萧琪雪最喜欢吃的菜，她做的也很好，每次都不会让鸡蛋烧焦。
“我只想把亏欠柠柠的弥补给她，用什么方式都行。”
顾父微微皱了下眉：“但是柠柠那孩子，不一定会接受，你还能硬给吗？”
季奕榕仿佛被卡住喉咙，什么都说不出。
是啊，她不接受，他还能强迫她收下吗？
沉默半晌，顾父叹了口气：“和柠柠好好淡淡，别再让你妈担心，至于……哎，你自己看着办。”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但父子俩清楚的很。
季奕榕起身拉开椅子，朝顾父点了下头：“我知道，爸。您放心，多照顾好我妈。”
离开老宅，站在门口，季奕榕却觉得迷茫。
好好谈谈？他和萧琪雪……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好好谈谈了吗？
另一边，萧琪雪从剧组走出来，坐上停在路边的车。
沈寻转头看她，微微凝着眉：“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萧琪雪淡声回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然是他安排的，我宁愿不拍这个电影。”
昨天在回家之后，她就告诉了沈寻和沈骆，她和季奕榕摊牌的事情。
听完，沈骆就激动地欢呼：“太好了柠柠姐，我就说你刚开始就该这样做，还给了季奕榕纠缠你这么久的机会，太不值得了。”
今天萧琪雪就去和吴茜还有导演说清楚，这个剧本不拍了。
不是靠自己拿到的东西，她不要。
沈寻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安慰：“既然已经决定好，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晚上沈骆生日，你开心点。”
萧琪雪点了点头，没说话。
晚上到餐厅，沈骆在小蛋糕被送上来后就真诚地看向萧琪雪：“柠柠姐，我的生日愿望是，你可以拥有一个自由的，充满爱的新生活！”
“那个渣男背叛了你不要紧，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说着，他看了沈寻一眼，“是吧哥？”
沈寻毫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没有下一个生日。”
一顿晚饭吃完，沈骆喝多了。
他觉得萧琪雪和季奕榕彻底摊牌之后，那最有机会的人就是沈寻了。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两人在一起的场景。
三人打了辆车回家，沈骆烂泥似的挂在沈寻身上。
萧琪雪低头在包里找钥匙，一抬头，看见有个人站在楼底下。
是季奕榕。
第四十章
萧琪雪也喝了点酒，现在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季奕榕又来干什么。
正迷茫着，身后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叫喊：“季奕榕！”
耳边刮过一阵风，沈骆从她身旁蹿了过去，一把揪住季奕榕的衣领就把人按在了树上。
萧琪雪还没来得及制止，有一道身影上了前，是沈寻。
沈骆被沈寻拉着，还是控制不住地挥舞拳头：“你又来干什么？柠柠姐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懂不懂什么叫保持距离啊？”
季奕榕却没理他，连衣领都没整理，穿过沈骆的肩膀看向萧琪雪，喉结动了动。
“柠柠。”
这一声却让沈骆再次大喊：“你不许喊她！你走！你不许打扰她！”
萧琪雪终于回过神，上前拦在季奕榕面前，对沈寻说：“带小骆走，他喝多了。”
沈寻面色凝重，没有回应，而是看了眼季奕榕。
萧琪雪明白他的担忧，轻声说：“没事，我和他说两句就回去。”
沈骆突然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她：“柠柠姐，你还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你难道忘了你被抑郁症困扰的每天有多么难熬了吗？”
“你整夜整夜睡不着，要靠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一会儿，你当初为什么就临阵脱逃，不真的忘了他？！”
“他根本就不爱你！你难过的那些日子，他却在跟那个小三在一起！你得到什么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就能买你十几年的青春吗？”
沈骆说到最后喘粗气，沈寻轻轻拍着他的背，没说话。
但是沈寻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们都排斥季奕榕，厌恶他做过的一切。
空气中一时间安静下来，萧琪雪没回头看季奕榕的表情。
他不爱䧇璍你。
这句话被沈骆撕心裂肺地喊出来，她竟觉得解脱。
萧琪雪把钥匙递给沈寻：“带他先回去吧，我很快。”
沈寻没再坚持，点了头弯腰把沈骆扛在肩上，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萧琪雪有些疲惫地看过去：“你又来干什么？”
季奕榕微怔着，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沈骆的话好像还在回响，关于那些他从不知道的事——比如她因为抑郁症失眠，比如她在想忘记他时临时改了主意。
当这些闻所未闻的真相一股脑冲破时间摆在眼前，季奕榕唯一想到的是，他太失败了。
他曾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琪雪好，结果竟找不出一个是真的为她好的决定。
“我……”声音哑得不能听，季奕榕咽了咽嗓子，才勉强继续说道，“我想来看看你。”
“现在看见了，可以回去了吧。”萧琪雪别开眼，不想去看他。
她已经决定抽离，就不会再为这个人生出任何情绪。
她只是有点难过，自己竟然真的能走过最艰难的那一段时光。
而她曾经对季奕榕那样滚烫坚韧的爱情没得到一星半点的回赠，她似乎也永久地失去了这样爱一个人的能力。
萧琪雪失去了从前的自己。
所以说爱是一场大病，得不到治愈，就注定要用惨痛的代价来结束。
“柠柠。”季奕榕看着她，眼底满是痛色，“我不知道你……”
“都过去了。”萧琪雪淡淡打断他，“我们，放过彼此吧。”
第四十一章
说完，萧琪雪转身就要走。
季奕榕却很快拉住她的手腕，有些急切地说：“等一下。”
“等什么？”萧琪雪回过头，没挣扎，但那眼神却已经是决绝地将两人隔离在千百里之外，“季奕榕，我和你没话说，一句都没有。”
她把手抽出来，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上楼，沈寻家的门没关。
沈骆正躺在沈寻的腿上，嘴里嘟囔：“渣男，还敢来找柠柠姐……他怎么那么厚脸皮？”
萧琪雪走进去：“小骆没事吧？”
沈寻摇摇头：“没事，就是喝多了。”
听见声音，沈骆怔怔地睁开眼，鼻子有点红：“柠柠姐，我刚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萧琪雪喉间一梗，“你说的没错。”
“那就好。”沈骆闭上眼，睡了过去。
萧琪雪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会儿，沈寻把沈骆送回房间，走出来看向她：“他以后还会来。”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萧琪雪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露不出一点笑。
“来就来吧，反正我的态度很坚定。”
沈寻目光熠熠：“如果你不喜欢，或许离开这里会更好。”
萧琪雪这次笑了，笑得很苦涩：“我能去哪里呢？”
说完，她转身走出门，回了自己的家。
沈寻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萧琪雪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多羡慕季奕榕，至少季奕榕得到过她的爱，而他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夜，没有人是快乐的。
萧琪雪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但这一个晚上，她又失眠了。
那种寒气蔓延到每一处骨头缝的感觉真的会要了人的命。
她死里求生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是这么过来的，有好多次，她痛的不惜伤害自己，如果不是沈寻和沈骆的陪伴，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被救回来的那天，萧琪雪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她开始配合沈寻的治疗，每一次的药都按时按量的吃。
她挺过来了，也是重生。
萧琪雪看着夜空中散发着淡白色光芒的月亮，拢了拢被子。
夏天是不是快到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冷了？
隔天上午，萧琪雪接到了吴茜的电话，一定要见面和她谈谈。
她收拾好东西出门，刚下楼就被吓了一跳——季奕榕还站在那棵树下。
他的衣领还留着被沈骆攥住后的褶皱，眼眶下一小片青黑，头发也是乱的。
很明显，他站了一夜，根本没走。
昨晚沈骆朝季奕榕破口大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萧琪雪有些头疼，两秒钟做好决定，假装没看到转身就走。
季奕榕毫不意外的追上来，伸手拉出她的手腕。
萧琪雪被他冰冷的手冻的颤了下。
“松手。”她挣扎了下，没挣脱，淡淡地看向季奕榕。
季奕榕怔了片刻，把手松开了。
萧琪雪抬腿又要走，季奕榕却叫住她，声音低哑：“柠柠。”
她回过头，皱着眉。
季奕榕眼中写满了受伤，那样子谁看了都要心疼。
“柠柠，我们能不能别这样？”
第四十二章
季奕榕垂着眼，看着萧琪雪的手，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别这样？什么样？你希望我们是什么样？”萧琪雪敛着眉，很奇怪地看着他，“难道要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和你做朋友？”
“不是。”季奕榕下意识否认，可又再说不出什么。
等半天等不出句话，萧琪雪收回目光：“既然不是，就是陌生人。季奕榕，话说了太多遍是会累的。麻烦你不要再来了，再见。”
她说完就走，态度疏离毫不留恋。
季奕榕第一次发现原来“麻烦你”、“再见”这些礼节性的词也这么刺耳，尤其是从萧琪雪的嘴里说出来时。
犹豫了下，他抬步跟上萧琪雪。
萧琪雪知道季奕榕在身后，脚下步伐不禁加快。
出了小区有一家早餐店，这个时间刚好是客流量爆满的时候，里面人坐不下，有人端着面汤碗挤出来。
萧琪雪心不在焉，没注意到眼前的状况，和那人撞了上去。
那人哎呀一声，手一歪，整碗滚烫的面倒下来，根本来不及躲避。
但眨眼间，一只手迅速从萧琪雪身后伸过来，将她整个人往后拉。
滚烫的面汤最后只溅了几滴在她的衣服上，她一低头，季奕榕的手一瞬间烫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连连道歉。
季奕榕垂眼看着正抽了纸巾给他擦手的萧琪雪，摇了摇头：“没事，是我们没注意。”
萧琪雪默不作声地把纸巾扔进纸篓，才抬眸：“去医院看一下。”
尽管语气还是淡淡的，但至少是关心。
就像刚才她擦完之后用自己稍凉一些的手背贴了下他的手，很习惯的动作，让季奕榕的心底涌上些暖意。
沉默了会儿，萧琪雪还是坚持：“我陪你去医院，上点药。”
毕竟他是为了她当下来的，就算是个陌生人，也得感谢。
季奕榕这次没拒绝，似乎有些乖巧地应下：“好。”
打了电话给吴茜说了声之后，萧琪雪和季奕榕去了医院。
路上，季奕榕侧眸看向萧琪雪，她抿着唇，表情透着点淡漠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