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颂挂了江晚的五通电话。
因为，他接了冉苒的电话。
忽然，江晚想起了这一年以来，他大部分从家中匆忙离开好像都是因为接了冉苒的救助电话。
什么时候开始，律师还要担起心理医生的责任了。
而且，一部手机怎么可能能够同时接通两个电话呢？
其实，他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吧。
许长颂被江晚平静而冷漠的声音激怒，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个关键时刻耍脾气。
连原因都没细问，就是劈头盖脸地责骂：
「江晚你大过年的能不能别发疯！看见苒苒出了车祸就在这吃无名飞醋！」
「闹够了没有！你要是真死了，那我就亲自给你收尸！」
5
江晚没有力气说话了，她只看见天光大亮，好像是很久之前，她和许长颂还在读书的时候。
他们牵着手，一起从巷子中飞奔出来，身后是困住她十七年的出租屋，被一把大火燃尽。
画面一转，是许长颂偷偷改掉第一志愿后与她在大学惊喜碰面的场景。
后来，在冬天的时候，他抱着一捧白色的野玫瑰，眼神亮亮的，像是小狗遇见了自己的主人一样。
他磕磕绊绊地开口，
「晚晚，我，我喜欢，你。」
她记得，那天晚上下了江城的第一场初雪。
雪花飘飘摇摇，落在她的掌心的时候。
他单膝跪地，眼里都是泪花，
「晚晚，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晚回了神，此刻，江城也下了大雪。
她追求真心。
可真心瞬息万变。
江晚伸出手，接住了那朵快要落在血泊中的雪花。
在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秒，她对着手机轻轻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走了，你们锁死幸福。」
说完，天旋地转，江晚意识彻底消失前，清楚地听见许长颂在不远处怒吼警察，
「那车都被撞成那个烂样子了，人绝对已经死了！先集中人力救助活的啊！蠢不蠢啊！」
也许是许长颂太生气，他的心脏忽然抽动一瞬，随后是莫名的怅然。
他抬头看向远处忽然爆炸开的汽车，冲天的火光让他难得想起了十几年前他和江晚一起逃出火灾的场面。
「阿颂哥哥，你快去看看晚晚姐吧，我不要紧的。」
冉苒拉着许长颂的手，甩了甩，善解人意地说着。
许长颂听见江晚的名字，想起她挂断电话前的那一句「我走了」，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发烧而已，这样的借口她都找了多少次了。」
说着，他拿起手机，想给江晚发消息，却发现五条未读信息都是江晚的手机给他发来的紧急求救信息。
他眉头一紧，觉得有些古怪。
于是，着急地给她打去电话。
全部都是关机。
许长颂看着被挂断的两通电话，眼睛里有些错愕。
但很快就转变成充满讥讽和戾气，
「好，江晚好得很！既然她不接我的电话，那她这辈子有种都别接！」
江晚变得透明站在他身边，听见这话淡笑。
真是可惜了。
她这辈子还真都接不到许长颂给她打的电话了。
许长颂拦腰抱起痛到晕厥过去的冉苒，跑向救护车。
途中，另一位当事者的手从白布下垂落。
一枚蒂芙尼的钻戒掉落在他的面前。
好熟悉。
许长颂愣住，好像是当年婚礼上他亲手为江晚戴上的那枚钻戒。
